败阵
水汽氤氲,温热的水流淌过光滑的脊背,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却如何也降不下身体的热度。池原近乎自虐地扭动开关,寒凉刺骨的冷水倾头而下,却依旧无法抹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
他把水温调回舒适的热度,自暴自弃地紧闭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被肉/体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的原始冲动所支配…
他咬紧牙关,粗沉而压抑的气声随着鼻息而出…修长白皙的左手曲指压在坚硬的墙壁上,整齐圆钝的指甲盖因用力而泛着红。
贪欢过后理智回笼,只馀无尽的懊恼与无奈。热水冲刷着右手掌心,池原失神地看着从指缝间随着水流而逝的东西。
他同其他食五谷杂粮的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分别,都有七情六欲。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欲,是因房间里另一个人而起的。
“笃笃~”浴室门被敲了两下。“池原,你怎么还没好?”
池原方寸大乱,仓促回头,目光死死盯住门把手。他忘记锁门了。
“马上。不是让你先睡?”
“洗个澡这么大火气?”晏渟洲没好气道:“我想上厕所。”他知道晚上惹怒了池原,难得懂得分寸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憋着。”
晏渟洲:“肾坏了你赔?”
池原不吱声。
晏渟洲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决定回自己房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再回来。
而浴室内的池原看见门口那个影子消失了,又按了一泵沐浴露在手心,像是销毁犯罪证据似的用力搓揉着,甚至连修建整齐的指甲缝也不放过。
直到水流清澈…
再度下楼时,晏渟洲碰上了自己爹…
晏宏江见儿子穿着睡衣拖鞋楼上楼下串门,实在不成体统,于是问:“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晏渟洲心说当然是有事请教请教池老师。嘴上却说:“睡不着,散散步。”
晏宏江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显然是觉得儿子已经荒唐到不可救药了。
晏渟洲在走廊来来回回晃悠了几圈,一会伸腿一会打太极,确保自己爸没看见,一溜烟又钻进了池原的客房。
风筒低低的噪音传来,浴室门大开着。池原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热水熏蒸后让本就白皙的皮肤泛着莹亮光泽似的。
“怎么还没好?”
池原擡眼扫过镜中的人,关掉吹风机,却没有回头,“你还不睡?”
两人穿着同款睡衣,晏渟洲记吃不记打,直勾勾地打量池原,沉声道:“你穿我衣服挺合适。”
池原冷静回复:“我穿这个尺码的任何衣服都会合身。”说完便转身回到房间,率先躺上了床,顺手拿起手机随意翻看着,脖子以下盖的严严实实,只剩一颗脑袋和两只手在外面。
晏渟洲深吸一口气,同样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池原主动往里面挪了挪,留出一大片地方。
晏渟洲随口说:“你洗澡窗户开那么大不冷吗?”
池原脸色一僵,眼神难得有些躲闪,冷硬道:“太闷了,透透气。”
“空气不流通?你不习惯?”晏渟洲想了想,“你以前好像也说过。”
池原放下心来,“嗯,确实。”
晏渟洲又笑了笑,“是不是挺暖和的?”
池原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意识到自己躺的这片地方是晏渟洲之前睡过的…但已经睡下了,再换回来只会更让人起疑…他索性伸手灭了灯。
晏渟洲欲言又止。池原突然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着,“很晚了,早点睡吧。”掐灭了一切继续交谈的苗头。
遮光窗帘合的严严实实,手机屏幕熄灭的霎那间,室内近乎伸手不见五指。黑夜把人的感官与隐秘心思无限放大。
晏渟洲像一只夜晚的捕猎者,一瞬不瞬地盯着池原所在的方向。
你对所有朋友都这样吗?
晏渟洲扪心自问,且反反复复琢磨了这句话。诚然,在他一众朋友里,池原是个例外。
例外到,所谓的友谊早在不经意间变了质。
他总是忍不住想对池原好,想看见池原,想听池原说话,想看池原被他激怒后的样子,总之除了死气沉沉的模样怎么样都好。
池原多数时候对他都没好脸色,可他依旧乐此不疲地往上凑。池原神秘莫测,时而冷淡疏离,时而柔和妥帖,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珍贵的知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