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远处树头的云鸟教会她飞翔。
还有一块长满了野草的空地, 小草会跟着她的身高一起* 生长, 然后到她八岁这年, 小草倒了, 埋进了泥土里。
她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松本哥哥说结局已经很好,起码它们的结局是融入了土里, 没有让自己的身躯被剁碎, 无数的尸骸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
却是不懂, 0308一直觉得,死了便是死了,不能闯进森林里和狐狸玩,不能跳进池塘里装尸体,这些有意思的事情,它们都感受不到。
死后肉/身如何,好像都无所谓。
于是就在她蹲在野草堆旁的一刹那,仿佛是那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是死亡。
基地天天都在死人,她却第一次真正得知其中含义。
而之后,名字是否是数字对她来说就更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死。
……
但是此时此刻,她眼中的月光却仿佛套上了一层模糊的边,耳朵传来的声音依旧鼓鼓的响动着,一会儿长鸣,一会儿短促。
“扑棱扑棱——”
顶上的窗檐飞过一只鸟,月影投下光块将地板照得透亮,刺得她眼睛疼。
模糊的边瞬间变得清晰,一滴晶莹的水滴掉落在了地上。
于是她凑上前,和少年横着铁栏,“早川是什么。”
“……姓氏。”
“那这就是我名字了?”她轻声,仿佛是怕甜美梦境被打乱。
她看见已经被树影打乱稀散月影光斑映在他鼻翼与眼睑,幽冷的墨绿瞳孔却刚好被月光打上,变得透亮起来。
“这是姓氏,你要有字。”
“是像埃米尔和贝拉的那种吗。”
她手脚并用,又凑上前了一步,四目相对。
“……霓虹那边的,你是亚洲人。”
十三岁的少年眼神与面庞还算不上十分锋利,有的只是冷漠。
可光斑洒下一瞬定格,他蹙眉却也没有以往有威慑,眼帘垂下,女孩眨眼,想触碰他的睫羽。
明暗交织的世界,禁闭室的白炽灯闪动了一下。
“……有什么区别吗。”
她看见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薄唇微抿,空中浮荡的尘羽落在他肩头。
等了好一会儿,他却没再说话。
女孩却好像有一大堆问题,没发现少年的沉默,不知疲倦的开口问着。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你呢大哥哥,黑泽阵也是亚洲人的吗,亚洲人又是什么,霓虹又是什么?你长得和埃米尔他们好像是一类人,为什么他们不是亚洲人的呢。”
天空的厚重云层浮去,显露了明亮的圆月,清冷月色光圈将两人包裹。
在八岁那一年,0308有了自己的名字。
*
早川逢人就说自己的名字,天上蹦跶的云雀是她的忠实听众,她爬上枝头,裤子被树杈刮出线头布料,她盯着鸟巢上几只抱团的小鸟,“你们知道吗,我叫早川噢。”
又腾着树藤荡来荡去,回到基地有人的地方又大喊着“早川噢!我名字!”
受害颇深的就是埃米尔和贝拉他俩,后来他们都听烦了,导致早川被贝拉揍了一顿,埃米尔在旁边冷眼看着。
虽然最后他俩也没讨着好罢了,因为早川去塔楼偷了泻药放进了他俩的稀粥里。
无人在意她的名字,也无人在意是谁给她取的。
训练营里的孩子每天都在担忧着自己的性命,争抢物资与食物,生怕活不过明天。
教官则有自己的事在忙,基地的教官除了松本之外其余人对她都不会有太多的耐心。其实松本也称不上耐心,只是相对比较下来,他是与早川说话最多的。
除了那些动物。
后来有天,早川听人说总教官回来了,于是立马回宿舍拿了纸和笔奔向了塔楼。
等到终于从暗道爬上五楼后又缓了几次呼吸频率,想到马上要见到松本哥哥了,她不自觉扬起了笑容,从通风隧道的铁口钻出去,还没等手伸出——
“那位大人将黑泽阵选走了?”
正对地下方的通风口传来声音,是塔楼的会议厅。
“对,听松本大哥说是一来就看上了黑泽的成绩,见了真人叫他演示了一遍枪法后更是满意,当场就选定了。”
“那其它人呢,不是说朗姆大人这次来选新人吗?其它人的成绩没看?”
几人七嘴八舌,纸张翻阅。
“看上的人挺多,毕竟我们四号基地还是厉害……但是中途出了岔子。”说到这儿他话一顿,转而十分小声,刚打算开口,门就晃荡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