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一番话倒叫姜惜弱沈默了,她摇摇头,“我的愿望都很简单,还是谢谢你,这么让着我。”
“可以伸手把眼睛闭上么?”
她身上还有最后一颗糖,她把它放在了谢闻羡的手心,待人睁开眼,她送上祝福,“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她没忍住多嘴,又多说了两句话,“以后那些打啊杀啊的,就别提了。”
他在上京城里开罪的人无数,又那样容易遭刺客的追杀,即使想找到背后指使的人,那也是无从下手。他再这样盛气凌人,就更招人恨了。
谢闻羡看着自己手心躺着的一块小方糖,只觉得心尖痒痒的,燥郁沈下,燥动却往上升。
“我答应你。”
*
经过这么一遭,心没有连连发痛,姜惜弱觉得自己的确是比往日回来有精神多了。
明日是休沐,正好,她可以行动了。
上辈子谢闻羡曾经对她说过一个江湖组织,名为玄机楼。归根结底,这是个情报网,五湖四海内,你想知道的它都有,只要你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对付李家,必然要从调查开始,她想先往玄机楼中去,看看这里能不能买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玄机楼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它的位置总是飘忽不定,但有迹可循。其中的关键处就在于算学,谢闻羡曾经给他演算过,她当时听完觉得惊艳奇妙,所以一直记着。
姜惜弱按照记忆,在纸上演算一遍后,算出了明日玄机楼的位置,她先前叫殷邵环游整个上京城,勾勒了一副粗糙的地图出来,根据算出的坐标来看,玄机楼明日的情报点是在一家叫做桃花笑的赌坊内。
次日天微亮,姜惜弱就偷偷地换上了一身黝黑的男装,为了逼真遮面,她整张脸上胡子拉碴的,又贴了痣,又摸了遮白的黑粉,这身男装是用腥泥熏过得,正好盖住她与生俱来的气味以及长时间被药物浸染起的药香。
她偷偷地溜出姜府,让春桃青杏两人作内应以应付家人,自己则带着殷邵出门。
桃花笑,这名字算得上文雅,只是里面却行着些吃酒赌钱的勾当,属实是辱没了这么好的名字。
她领着殷邵刚进去,转眼功夫就将人推到门外僻静的小巷子里。
“小姐,怎么了?”殷邵疑惑道。
“你不能进去,里面有熟人。在这等着我,莫要被人看见。”
里面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一群纨絝簇拥着的谢闻羡,他坐在赌桌上席,刘栩跟岳维活像他的左右护法,跟在他边上,手上动作正惊叹谢闻羡面前牌点的奇妙。
他的身后有束光,倾泻着打在他的周边,场内众人瞬间黯淡失色。
姜惜弱走近,这才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是她没见过的冷情凉薄。昨日谢闻羡才打诨说见到了她不常有的丶不为人知的一面,今日这话,她刚好借来用。
两辈子,她都不曾见过在赌坊里叱咤风云的谢闻羡。想来他的手气是极好的,身旁金山银山地堆起,手里摇着骰子,眼中却空无一物,他炫技似的揭开盖,场上顿时起了一阵哀嚎。
“谢二爷,不亏为在世赌神。”
有人溜须拍马,他淡然受之,松懒地擡起眼皮,就近拿起一锭金子丢出一个长长的弧度,“赏你的。”
少年矜贵冷峻,不与人群相融。
顿时,又起一阵哄闹,姜惜弱捂着自己的耳朵,没忍住咳嗽。这里有人抽着长杆烟枪,气味熏人难闻。
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好容易才找到老板,冲他比了个手势,大意为:我来此买消息。
老板向她解释说,玄机楼每日的位置不同,这规矩自然也不同。既然在赌坊,那她须得赌上一局才行,而且还不能是匆匆了事的一场赌局,倘或赢了,玄机楼有薄礼相赠,倘或输了,自然也有惩罚。
她又比划道:惩罚是什么,薄礼又是什么?
老板道:“输了,买消息的钱则要翻个一倍;赢了,就能打折,当然能打多少折,得看你的对手是谁,或者运气是否上佳。”
他又指了谢闻羡给她瞧,“你看,他是我们这儿的常胜将军,你若能赢他,这钱,我亦可以不收。”
她向老板问明了规矩,输赢之局不在一局,也就是说,如果输了,你可以一直赌,赌到赢一局为止。赌坊最是销金窟,一日之内输千金也不足为奇。他们立出这样一个规矩,果然奸诈。
老板领她到了谢闻羡的身边,恭敬道:“谢二爷,来了位新客要和你赌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