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属实不算是他这种打扮的人能拿的出手的,难怪他死活不肯用,许是某个不愿意露脸的东家托他来买消息,又是个哑巴,又不识字,自然无法走漏风声。这小子虽说太老实了些,倒也还算靠谱,没再赌场里失了初心。
看来,他在他手里是撬不到多少钱了,老板思虑着,决意还是不要为难这小子好了,免得到最后连可以到手的一百两都飞了。
“不再加注了?”谢闻羡问道。
姜惜弱点头,一边是穷酸的二十文,一边是堆成山的金银,虽说这胜负都在意料之中,可偏偏那意料之外才最勾人心魄。赌场老手棋败无知新客才能叫人津津乐道。大家嘴上都嘲她,可私底下还是在暗暗期待,她若能赢,自然是比输更为激荡人心。
“让你,先行棋。”他说。
她拿过骰子随意地摇了两下,许是老天眷顾,一揭盅,十二点。
“哇!这小子运气不赖啊!”
她一手开门红,引得众人惊叹唏嘘。
轮到谢闻羡,他摇盅,漫不经心地问她:“是做什么的?”
【打扫院子,擦车马的。】
“这么说,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家仆?”
她点头。
他开盅,十二点,追平。
姜惜弱的回合,她摇骰的时候谢闻羡一直盯着她的手看,这叫她几次晃了心神。她方才同他讲自己是大户人家里擦车马的家奴,可她的指腹上却没有常年劳作应起的茧,他许是注意到了。今日出门兴奋中掺杂着着急,她尚有忽略之地,只知道把手涂黄涂黑,却忘了将细节刻画得更逼真些。
“不是被吓破胆了吧,怎么还不停?”
听见旁人这么说,她也就势掩盖自己的出神,这次她运气不好,加起来摇了个三点。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输定了,诶。”
“就三点啊,害我兴奋了半天。”
“没意思,除非谢二爷一时失手也摇个三点出来,这局才精彩呢!”
谢闻羡总喜欢在摇骰的时候问她话,看似随意调侃,却叫她难以回答,他又问:“手生得这么好,家中主人待你不错?”
【少爷他很疼我。】
如果不是要比划手语,她早将手死死地缩到袖子里去了。
“也难怪,生得眉清目秀,是招人疼。”
音落开盅,正好三点。
“呜!”周围人惊叹不止,更有人高呼,“谢二爷失手了?”
“二爷,您故意的吧,逗这小子玩?”
毕竟他才说人家生得眉清目秀,难免会起逗弄的心思,只是他们来这混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短袖之癖。即是有,假使这胡子拉碴又生得瘦弱的毛头小子都能被看上,在场不知道有多少长相稍俊点的白面小生都想上去试试了。
姜惜弱这次只摇了一下,七点。
谢闻羡再开盅,也是七点。
“谢二爷真故意的!”有人大嚎道。
他慵怠地耸肩,头略偏启唇笑道:“纯失手。”
近水最后一次摇骰,姜惜弱又摇三点,她只求着这场棋局快些结束,坐在谢闻羡的对面,属实叫她坐立难安。
“谢二哥这回可再不能放水了,不然你桌上那金山银山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咯。”岳维说道。
他属实是有点看不懂了,要说谢闻羡对芍药美人千金买一笑还说得过去,可他对面就是个干瘪邋遢的家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让他产生兴趣的。
“这哪是放水啊,分明是泄洪!”有人道。
在大家都翘首以盼,等着最终结果的时候,从外围突然挤进来个提笼遛鸟的公子哥,他溜的鸟不是别个,正是养在循礼堂门外的绿皮鹦鹉。
它进门时,一口一个鬼来了,王八蛋地乱叫,老人们都说鹦鹉的鸟口脏了可就不值钱了,偏生这些年轻的小辈就爱这一口,总喜欢教它说些浑话。
它倒机灵,宝石圆片一样的眼睛瞧见谢闻羡后,狗腿子一样地改口欢乐叫道:“举世无双谢二郎,举世无双谢二郎,举世无双谢二郎……”
馀光瞅见她,又叽叽喳喳地念:“小胡子,小胡子,小胡子……”
“诶,这鸟,还会看人下菜啊,哈哈哈哈哈哈。”
谈笑间,答案揭晓。
谢闻羡摇了个两点,登时场内笑声戛然而止,惊掉了下巴的有一批人,另外一批则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下来,放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