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又盯着齐景之的后背,意有所指:“况且齐家的嫡子,也不差。”
皇帝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此事不急,待朕修书一封,问过齐家家主,再做决断。”
本是进士受封的宴席,中间多了指婚这档子事,众人酒足饭饱,看够了热闹,后面的流程显得有些索然无味,各人领了封之后,便匆匆离开。
柴熙筠万没有想到,刚出殿门,竟又和沈修远迎面撞上。
“见过三公主。”他有礼有节,侧身避开。
她瞥了他一眼,擡脚就走,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本公主求你一件事。”
“不敢,公主请讲。”他依旧低着头。
“以后看见我,滚远点。”她冷冷地说。
面对这无礼的要求,沈修远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没有片刻犹豫,立即答了一个“是”。
柴熙筠走后,一旁同科的进士好奇地问:“沈兄,你究竟怎样招惹了公主,怎么公主对你……”好像很是厌恶,后半句话,他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他紧紧盯着沈修远,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然而最后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这位探花郎心里怎样想的他不得而知,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那是公主自己的事。”
本就因春儿的事焦头烂额,今日又两次撞上了沈修远,柴熙筠心里堵得慌,只顾埋头往前走,却冷不防撞进了一个人的胸膛。
那人伸手护住了她,又立马撇开了手。
“公主为了摆脱这桩婚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柴熙筠刚站稳,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她心里不舒服,自然也没有好气:“你不愿意?既然不愿意,为何跪在父皇面前请求成全?”
一句话噎得齐景之张不开嘴。
“你帮我摆脱沈修远,我给你驸马身份,助你回洛南。”
虽然今夜在大殿上,她的意图,他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亲耳听到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还是瞬间透体寒凉。
于她而言,宣之于口的爱,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勇敢,不过是一桩交易。那他的那些年,又是什么?
多年潜藏于心的东西仿佛被揉碎,他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当下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柴熙筠,我不在乎驸马的身份,我福薄命浅,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心里也只会有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话在柴熙筠听来格外讽刺,父皇当年信誓旦旦此生唯爱母后一人,结果转身后宫三千,左拥右抱。
世人面前,沈修远也曾和她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最后呢?
男人的深情,不过是信口胡诹,骗骗自己罢了。
“你是说我鸠占鹊巢?”
“不是,我……”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齐景之极力想要辩解,然而柴熙筠如今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他说的话。
她冷笑一声:“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我大周朝的驸马,一个两个还都看不上了?”
她的话咄咄逼人,他心里更加慌乱,忍不住趋身上前,柴熙筠却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面无表情地说:
“齐景之,不要得陇望蜀。”
“好好想想对如今的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她一句话迎面浇在他头上,把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瞬间浇醒。
重病在床的父亲,虎视眈眈的二叔,盼着他殒命的堂兄弟……桩桩件件压得他站不直身,也压得他在她面前擡不起头。
他如果不能尽快回到洛南,即使再活一世,也不过是前世的翻版。
“公主,陛下有请。”皇帝身边的陈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柴熙筠的身后,俯身相请。
她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撇下齐景之就往回走。
然而刚走出去三五步远,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公主!”听见陈公公的呼叫,齐景之立即追了上去,看到躺在地上的柴熙筠,心里一惊,立马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公主……公主……”,他小声唤着她,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陈公公忙着四下里找人去请太医,齐景之用脸贴着她的额头,拼命感知她的气息,他身上有伤,双臂无力,怀里的人开始一点点往下滑落。
他努力收紧双臂,想要将她抱得更紧,然而一用力,身上的伤口悉数裂开。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说的没错。如今的他连抱紧她都觉得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