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起便黏在榻上女子的身上从未飘离。
大跨步行至榻侧,卞怀胭俯下身,宽大手掌擡起又落下,却始终不敢触碰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眼帘垂落,拾起滑落在地的青瓷瓶。
手指一挑开了瓶塞,将丹药倒入手掌,细细观望了会儿,确认其中并无有害气息后,捏着灵药蹲身。
现在他和师姐的距离近得没有一指,能够如此细微地凝视着师姐如画眉眼,是卞怀胭梦中反覆出现的场景。
“师姐……”
卞怀胭轻轻唤了一声,手掌僵涩地半擡起,触碰到沈纵颐浓密的睫毛时突然停下。
他阖眸,深深呼吸了个来回,而后收回触碰她脸颊的手,把淡蓝色圆润的丹药抵上女子红润下唇。
就在要将药送进她柔软唇齿中时,卞怀胭指尖气息乍然加重了湿润,他立刻仓惶地擡眼,果然对视上了师姐睁开的眼睛。
怎么会……?!
“怀胭,你在干什么?”
启唇触碰到圆润硬物,沈纵颐皱眉看过去。
卞怀胭再掩藏已是枉然。
他咽了咽喉咙,忐忑道:“师丶师姐,我……”
沈纵颐厉声打断了他:“将灵药放回去!你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吗?!”
卞怀胭连连摆手,俊脸急得通红,启唇想要解释却没有解释的田地,局促不安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沈纵颐扭过头,不看他,咬着牙说:“速速解开禁锢我的术法,我可当从未见过你。”
一个呆楞,卞怀胭擡头,“师姐……你还不可动吗?”
不等沈纵颐回答,他已自有了答案。
因为师姐单单怒视着他,而全无起身的迹象。
卞怀胭又悲又喜,他捏紧丹药,从蹲着改为单膝跪下。
他凑近沈纵颐,劲瘦的左手探出钳住她细嫩的下巴,强势地将其躲避的脸转了过来。
两指捏住师姐下颌,高挺俊悍的男人矮着头颅。
右手重新将灵药压在女子柔软唇肉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道:“师姐,记住了,这灵药是我逼你吃的。”
说罢,他温柔而强硬地撬开沈纵颐紧闭的贝齿,为防她吐出丹药,指腹压住她湿红的舌,轻声近乎心声道:“师姐,我总之是不怕再令人厌恶点,怀胭只求您,只为你……一直是干净的。”
他说着,将灵药送进沈纵颐口中。
当药隐没与她的唇舌之间,卞怀胭松开手,颤着腕将那馀韵着柔软湿润的手指背到腰后。
“师姐,我今夜来,其实是想跟您说一句……”
他的话尚未说尽,一道凌厉剑风已擦着脸颊射进后侧的墙壁上。
卞怀胭擡起手,接住从颊侧伤口里渗出,滑过颌角坠落而下的血珠。
他的心也随之一坠,长睫缓缓眨动,眼尾蓦然泛红,卞怀胭笑着朝沈纵颐道:“师姐啊……”
沈纵颐不知何时已能动作,恢覆行动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出无以剑,剑尖直指卞怀胭面目。
她乌发披散,雪白的脸冷寒如冰,声中亦含着冰碴子般低冷:“卞怀胭,你不认我这个师姐了,对我做这种事?”
师姐动了怒,卞怀胭却从师姐的怒容里觉察出一种痛惜。
他的笑容由此变得十分僵硬,如同湿了水的纸,他的笑皱巴巴的。
卞怀胭被无以剑逼开很远,遥遥望着沈纵颐,心想师姐就是师姐,他带来了麻烦,她仍然不怨不恨,而是可怜他。
就算他堕魔了已经不是陆浑山弟子,师姐柔善的光依旧照拂着他。
卞怀胭心中这样想完,更觉得自己可厌可恨,伤口流出的血沾湿了半个下巴,他望见血,回忆起自个儿的满手血腥,不由难堪于自身的肮脏。
……
卞怀胭在这一刹那的万念俱灰,全表现在了脸上。
沈纵颐瞧见,细眉皱起。
她拈了拈指尖,生出微末的不耐烦。
卞怀胭好像是被她算计坏了。
他这幅脆弱情形如何还能和她打的起来。
又只好她推波助澜一把了。
沈纵颐提起剑,明眸中已是生出潮润,蓝黑的眸珠像浸在溪水里的石子,清凌凌的动人。
她稳着手腕,眼光从凛然雪白的剑身上穿过,直落在卞怀胭的眼睛里。
“说吧怀胭……师姐听你解释。”
卞怀胭登时不可置信地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