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己叛离陆浑山,带着尚是修士的傀儡不过拖累。”
魔尊似笑非笑:“难得他如此乖顺,修为亦不错,不如留在身边。”
“够了!”沈纵颐霍然仰起脸,泪水涟涟:“折磨我一人就够了!”
“……”
归宥眯眼,神情危险深沈。
他的视线缠绕着女子眼角泪珠许久,而后似乎感到无趣,淡淡收回了眼神,掌风一扬,拔地而起道贯通金乌州和玄烛州的空间结界。
只要跨进结界催动魔气,下一刻他们就会出现在玄烛州入口。
归宥在前走,沈纵颐跟在他身后,安静地撷掉了泪。
就在两人要跨步进入结界时,邬弥竟然又撑着起身,胸前窟窿的血都快流干了,透过褴褛还能看见边缘泛白的外翻肌理。
他摇摇晃晃地朝沈纵颐走了两步,真的是行将枯木的两步路,而后对着她的背影陡然双膝跪了下去。
沈纵颐没回头,邬弥便膝行着朝她靠近,所过之处拓开了一道深阔的血痕。
终于和主人只有咫尺间的距离,邬弥探出颤巍巍的手,力度极轻极轻接近于无地碰了下沈纵颐的鞋面,“主人……”
气氛像凝固的铁水,箍得人喘不过气。
沈纵颐在紧压之中勾起唇,哑声笑了下。
“邬弥,你松手。”
邬弥木木地把额头贴上她的鞋,“主人,我是您的傀儡,我是您的所有物,您要带丶邬弥走。”
胆子真大。
敢威胁起她来了。
沈纵颐愈发嫌恶,她转过身,绷着面皮神情生冷。
她也唤出了无以剑,俯瞰着邬弥背脊,沈声说道:“你想死也不要跪着死。”
就算邬道升或者朝鉴在她面前死去,沈纵颐也不会让他们以跪姿死去。
邬弥这般鲜血淋漓浑身凄惨的模样,让她难以遏制地想起了当初皇兄战死的场景。
让阻碍她变强的敌人也和皇兄一样,在烈火中屈辱跪着变成灰烬,这不是她变强的目的。
她才不玩这种低级的报覆手段。
沈纵颐垂眼静静地望着鞋面上邬弥沾满血迹的修长手指,缓慢地蹲下身,用自己白皙干净的纤指一根根掰开了他的。
邬弥从黑发里擡头,目光无神,神情冷淡,恢覆了一只傀儡该有的样子。
只要忽略了他胸膛处狰狞的血洞和脸上的血泪,现在的邬弥比石像木雕更没有情绪。
但邬弥看起来太凄惨了,凄惨到难以忽视。
强烈的对比下,邬弥的可怜如同具象化一般,争夺着沈纵颐稀薄的一点同情心。
沈纵颐反手握住无以剑剑柄,盯着邬弥的眼睛,清冷冷的眸子情绪淡漠。
手掌抚过傀儡脸颊上的薄硬的血块,她轻声道:“邬弥,看好了,这招叫——青出于蓝。”
她接着将剑抵上锁骨,横着割开一条半指宽的血缝,下颌溅着血点子,她眼睛不眨,平声念出一串口诀。
口诀内容掉落地面,邬弥缓慢的眨动了眼皮,被掰开的手沈默地重新抓了回去。
却是更紧地抓住了主人细瘦的脚踝,用力之大,如攥着不可挽回之物。
的确是不可挽回。
沈纵颐强硬念完解除主仆印的口诀,而后用无以剑面无改色地从血缝里衔出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简。
这是主仆印,是她从神魂上割下的。
此印本无形,毕竟神魂也无状,只不过为了和邬弥的那颗心筹码相当,沈纵颐便将刻着主仆印的神魂与她一截肩骨融合,幻化出玉简来。
提出玉简,沈纵颐迅速止了血,脸色惨白但不掩坚定:“邬弥,你现在是你自己的了。”
“所以,我没义务带你走。”
她不受任何威胁。
邬弥用他的可怜来威胁她,这触犯了她的底线。
沈纵颐扔下玉简,转身撑着踏进结界,“归宥魔尊,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归宥情绪难辨,他扣住沈纵颐纤瘦小臂,把人朝怀中一带,压住她的反抗后,冷声道:“别动。结界乱流你受不住。”
沈纵颐恢覆了安静,面白如纸地半躺在他散发着凉意的宽阔胸膛前。
归宥低眉看着她脸色,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执起沈纵颐绵软白腻的手,沈静地将大量魔气注入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