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只怕说出来,陛下不是笑骂而是真的怒骂了。
没办法,这种药不仅在宫里受欢迎,随意拿一瓶到宫外去卖也能卖许多银子。幸而这些钱有一半会回到大内银库里,否则真给看出来了。
末了,沈纵颐敛下笑意,“等药发作过一个时辰后再来唤朕,现在立刻让沈合乾进宫。”
说罢便垂首继续看着折子,雪白的脸不见半点旖旎情绪。
阿可见状轻轻带好房门,双手交叠在腹前转身。
在去通知的人召沈合乾入宫的路上,阿可一边走一边想,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当真是高瞻远瞩,陛下醉心政务太过,连亲手选的美人都能冷落上一个时辰,日后后宫进了新人,还不知要被陛下忽略多久呢。
不行。
阿可咬牙,陛下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一个轻松的日子,年少时更是不顾安危地上了战场为沈国开疆扩土,如今四海升平,却还要日夜颠倒丶废寝忘食地为国事操劳,够了,她心疼陛下!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为陛下多纳几个可人心的面首,以供陛下辛苦之馀休憩片刻。
通知完毕,阿可改道前往太医署,她从太医署拿了几帖新药便匆匆折返。
……
五王府原先的奴仆早已失踪不见,偌大一个王府,如今只有负责洒扫的七八个新奴仆。
沈合乾平日里下了朝就钻进书房,从不与朝中官员私下交往。
朝中人多斥他不通人情冰冷古怪,他对这些评价从来无所谓。
书房是整个王府唯一能见的点活人气息的地方,沈合乾这日下了朝又一头扎进房中。
调墨彩铺宣纸,沈合乾执画笔一笔笔描摹着。
轩窗被支开一条缝隙通风,清风进入吹动挂在墙上的数十张书画,画中人或坐或站或静或动,但俱栩栩如生姿容绝世。
其服饰多为五爪金龙丶绣线繁密的朝服,也有风致简单的常服,每幅画右下角都有何时何日于何地所见的标注。
正在此时,房外响起奴仆的叫声:“王爷,宫中来人召您进宫呢。”
沈合乾听见了,但面庞不惊不动,稳重地持笔将画中人最后一笔给勾勒完毕。
作画结束,沈合乾收起笔,准备拿镇纸压画时,低眸却发现自己伸出的手在微微颤抖。
刹那间,他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面容,鼻息浅薄险些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宫中来人,召他入宫的声音。
两年了……陛下终于召他进宫了。
他丶他再不会在她面前出丑了。
……
沈合乾的官服尚未脱下,因而在平覆了最初的慌乱无措后,出门理了理官帽,面上又恢覆了冷漠威严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如何地在紧缩加速。
宫人在府外见到他出门,恭敬道:“王爷请。”
沈合乾的目光从宫人身上淡淡滑过,而后踩上脚凳坐进轿撵。
轿撵比两年前还华贵,但他只是平静地垂眼,双手放在腿上,手指微微蜷起。
就要见到陛下了……就要见到她了……
阿可说沈合乾已在门外等候时,沈纵颐已处理完了最后一批折子。
她将需要和沈合乾密谈的折子取出,而后叫阿可请人进来。
“陛下。”
沈合乾行了礼,便垂手在她面前立住。
从边疆回来之后,沈纵颐其实召他进过宫,但都是捎带着其他大臣一起的君臣相谈,他至今还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单独进宫的时候。
书房门被关闭,轻微的声响砸在沈合乾身上,他下意识浑身一紧,心跳得更快了。
房中,只剩下陛下和他了……
“嗯?”沈纵颐擡头,见沈合乾行完礼便始终垂首不动,才想起没给他赐座,他谨慎不敢动也是正常。
“坐。”简截地吩咐了声,她继而把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折本推到书案边,独留出两本。
待沈合乾恭谨地坐下,她便倚进椅中,下巴略上扬点了点那两本折子:“拿起来看看,看完给朕说说你的意见。”
沈合乾拿起折子时,手指忍不住在坚硬的折面摩挲了一下。
这是陛下刚刚碰过的东西。
翻开折子,视线落在折子里的字上,但被纸张遮挡的背面,他的指腹不禁多次按过纸上被朱笔勾画过的地方。
是陛下亲笔写过的纸……
沈纵颐抿完两杯茶水后,发觉沈合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