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眼含泪,心神大动……必是为人所惑。
能是谁这般不怀好意到她面前胡乱说话呢?
这厢沈纵颐已握着剑将泪痕拭干,但还红着眼眶,挺起白润的脸对他道:“师尊总是话少,弟子独自思量了三年,难以不想多了,师尊不要怪弟子莽撞可好?”
邬道升望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和泛着光的黑眸,兀然间想笑。
但到底把笑意摁住了,只是坚冰一样平直的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无碍。少年心性。”
和他这修了几百年的老魂比起来,沈纵颐双十年华的确是个少年而已。
几乎是个孩子。
天真丶青涩丶又纯粹。
邬道升眼神微柔和,他的视线定在她眼中,没有移开:“哭了一场也该累了,回罢。”
她抱着剑作揖:“弟子告退。”
后退两步,她再次擡脸,对他笑起来:“师尊爱护弟子,那么日后再闭关,可能提前告知弟子一声?”
邬道升哑然,纤长眼睫微垂,顿了顿,温和道:“会的。”
首徒便欢欢喜喜地告谢,清丽面容漂亮得扎眼。
“师尊再见。”
“嗯。”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了一番硬挺衣袖,高大青年犹豫一瞬,还是附了句:“慢些走。”
待沈纵颐的身影于绿影森森中彻底隐没,邬道升思及到什么,脸色蓦然冷冻。
整个陆浑山,能有这心思到沈纵颐面前胡诌的修士,除了确实很闲,还得有到剑尊首徒面前放肆的实力。
这人……除了朝鉴别无他选。
邬道升想起当初在沈纵颐的测灵大会上,也是朝鉴第一个冲上去握住首徒的手,更是在他说出沈纵颐是他唯一弟子之时,唯一在惊诧之馀还面露不虞的人——
看起来,朝鉴对他的首徒很在意。
像只暗地里窥伺的狼,那玩味又势在必得的眼神太招人厌了。
邬道升一直不喜欢他这位邪肆轻挑的嫡亲师弟,如今更带上了点不清不白的嫌恶。
……
知道朝鉴明里暗里缠着沈纵颐换师尊的那日,邬道升一剑劈开了掌门师弟的洞府。
正在洞府里躲懒的掌门被顶头落下的巨石砸中,生生吐了一大口血,而后举着剑吱哇乱叫地跑出了洞府。
“谁?哪个狗贼敢劈我朝鉴的洞府,谁!!!”
“本尊。”
斜刺里响起一道冰冷男声,在灰尘四起的混乱局面下清晰又动听。
朝鉴并不觉得动听,他一眼瞄准邬道升挺直的身子,咬牙笑道:“师兄得了失心疯不成,招摇就招摇,何以至显摆到我面前,还毁了我的洞府?”
“本尊有意为之。”不远处的白衣青年不冷不热地说,同时举起无以剑直指师弟乱七八糟的头发:“莫要再靠近她。”
他语焉不详,朝鉴却莫名懂了他警告里的她指的就是沈纵颐。
当即怒气尽褪,恢覆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搓了把自己蓬乱的乌发,素衣蓬发不掩绝色,笑得艳丽:“我好歹是纵颐的亲师叔欸,哪有不亲近的理儿。”
“小师侄女本来上山来也无依无靠,我都和她顽了这么长时间,处出来的情谊深厚非常,师兄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朝鉴不为俗礼所拘,出言常是石破天惊,往常胡言乱语从不被邬道升放在眼里,但这时一个“棒打鸳鸯”,陡然间让剑尊生了凛然杀意。
“你何敢……”
“敢……”朝鉴眯眼笑,拖长尾调,黏黏糊糊地打断了邬道升,“自然敢啊,挖墙脚嘛,这有什么不敢。”
他反唇相讥:“师兄出关,修为又精进了一大截罢,看样子很快就能飞升了,能从假仙变成真仙了呢。既然这样,干什么还多管闲事,干涉我和纵颐的事情,她认不认我为师,你反正也看不见了,所以真是的……”
他笑眼弯弯:“狗拿耗子啊,师兄。”
闻言,邬道升身上气势陡然加剧,属于半步飞升大能的威压直摄得整座陆浑山都隐隐颤抖,山宗弟子们惶然出门,还以为是魔神覆活来毁灭门派了。
但弟子们最后发现这股令人胆寒的威压来自于他们的剑尊。
而后就眼睁睁看着剑尊和他们的掌门凌空打了起来。
二人都是世上顶级的剑修,朝鉴修为略输一筹,但阴招很多,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可谓是惊天动地。
有弟子终于受不住两位大能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