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不敢直直望她,只偶尔往她的方向投去一瞥。
女宴过了半个时辰,身边的太监回禀道:番邦的使臣来了,正在前殿候着,希望能见他一面。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去了前头。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使臣时,他脑海中记得的只有她凝眉,微笑,持筷品食的种种情态,脸上也不自觉带上笑来。
使臣只以为自己所言让这位大魏皇帝极为开怀,激动不已,在他耳边说了无数的吉祥话。
宴席正酣时,身边一个小太监近得身前,悄声道:他看见虞家三姑娘和四王前后离开了。
小太监以为两人有奸情,怕闹出丑闻,故急忙向他禀告。
他心下焦急,撇下一众宾客,由小太监领着,一路沿他们的路线疾奔。
他从未跑得那般快过。
到一处宫门前,他听见里面传来争执时,心头猛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见到里面的一幕,他目眦欲裂:男人正撕扯着虞姮的衣服,欲行不轨之事!
他一脚将他踢晕,奔至她面前,扶起她的身子。
虞姮见他来了,心头一松,颤着声音道:她中了药,请将她置于冷水中浸泡便好。
他本欲吩咐太监依此行事,可见到面前女子默默含情的眼,竟鬼神神差地改了主意。
一夜鸳梦。
醒来后,他心旷神怡,只觉此生都未如此舒畅过。一擡头却瞥见她满眼冰冷的望着自己,说出的话比冬日的冰还要伤人。
她希望他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陆玄璟气笑了。
他乃大魏天子,何曾被人这般嫌弃过?
他当时应下,背地里却让礼部备下了封妃的旨意,只等十天后打她个措手不及。
令他意外的是,虞姮比她想得还要烈性!她宁愿绝食而死,也不愿入宫。
消息传来,他在勤政殿里坐了一天,朝外头放出假消息:他不会强迫她。背地里却暗自搜寻着虞氏众人的一些事迹。
她大哥虞伯延清廉无垢,二哥虞仲洵却不是个完人。在冀州为官时,他错判了两桩案子,让苦主家财尽失。
这事可大可小,如何评判,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以此事威胁,又将她从前结交的好友身份一一抖落出来,果然见她变了脸色。
她之前行走江湖,结识了不少绿林之人,身上或多或小地有些问题。他若有心探寻,他们免不了进牢狱受苦。
话密传至虞姮耳边,她果然放弃挣扎,乖巧地进了宫。
他以为来日方长,总能暖了她的心。却不料先是羲儿出生后夭折,后是她因生产亏了身子,再难有孕。
那时心痛,前言万语难以描述其一。
他并非有多么喜欢孩子,只是他固执地觉得:有了孩子,虞姮便能待自己好些。哪怕是一点点,就足够了。
孰料有些人竟容不下她,指责她是妖妃,用极恶毒的语言诅咒她。
陆玄璟只觉五脏六腑皆是汹涌的杀意。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种种酷刑之下,再无人提出异议。
此后,他便和她这么过着。有时虞姮会和他撒娇卖乖,哄他开心;有时她冷面以对,不说一言;有时她会柔声唤自己三郎,似是有情。
陆玄璟不想知道她待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不重要,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便足够了。巍峨深宫,有她陪伴,他也不觉得有多么无趣了。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下午未见,她竟躺在床上,人事未知,任凭自己如何唤她,也不曾睁开双眼。
他心如死灰。
—
虞行烟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男人几欲嗜血的声音:“来人!把他们拉下去!即刻处死!”
她和陆霁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眸中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