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姿似稳重了许多,不似当初那样,在自己面前站着亦没个正形。
“这么久,去哪里了?”杜诗阳皱了皱眉头,见了人垂了头朝自己行叩礼,便转身入了桌前坐下。
“逍遥自在,民间快活。”章万安顺嘴即来。
“逍遥自在,民间快活?”杜诗阳一愣:“先皇入了皇陵后,朕便再也未见过你,怎么,连宫里都不愿意待了?”
“万安本就不愿意在宫里头待着,当初母亲将我送入宫中,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事,不是我的意愿。”
“哦?”杜诗阳抬了抬眼皮,那人瞧着并不像快活了很久的样子,眼眶之下,甚是憔悴,若是真如她所言,在外头快活着,自然不是这样的光景。
杜诗阳明白,她并没有说实话。
“这么多年,你在朕身边与朕一起读书习武,倒是瞧着很乐意,不像你说的是被姑母所迫。怎么到现在,反而变成不是你的意愿了?”
章万安显然并不想与杜诗阳解释太多的话,若不是宫里头来人找了自己,怕是今日她也不会入宫的,而今自己入宫了,只希望杜诗阳有什么话就快些交代,自己还忙着出宫去。“陛下宣臣妹进宫,可是有要事?若是无事,臣妹便出宫了。”
一顿恼怒涌上心头,杜诗阳到今日看见章万安,才真真切切地发现,众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的感觉越发深刻!
那日日夜夜缠着自己想要争宠的朱鸿襄,自打自己登基以来,亦不找自己的了,徐知闲对于自己有意的探望,也提不起劲头来,自己将那暗卫阁交由鸣凤来打理,她亦不情不愿,此时见了章万安,对自己亦是爱搭不理。
怎么,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还没坐热,这群人都要造反了?
压下心中的怒火,杜诗阳瞧了瞧章万安:“姑母把你送进宫来,陪朕学习,一同接受宫中先生的学问教习,为的就是日后给你谋个一官半职,而今母亲仙逝,朕刚继位不久,身边也需要得力的人,今天诏你过来,便是想问问你,你对自己可有什么打算?可愿意在朕身边,入朝为官,为北华做一番贡献?”
“臣妹自在惯了,不喜这宫中的约束,更不喜耳提面命地朝中这些老老少少的臣子嚼口舌,争高低,只想云游四方,自在过活。”
章万安一点都不客气。
“你.....”杜诗阳气不打一处来,想发火就怕将面前人逼急了,只得屏退了身边一众宫奴,缓了缓燥怒的心绪,换了个笑脸:“怎么,还没玩够?不若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休整,届时再回宫,朕给你个三品大员的位置,分管北华民政事务。”
“民政司有王四通大人,我不过二十不到,如何能担此大任!”章万安仍旧拒绝着。
“他老了,前几日上了折子,想要告老还乡。”
“那也轮不到臣妹,”章万安说:“否则不能服众,况且,臣妹也只想云游四海。”
“云游四海也不是你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想着做的事!”杜诗阳绷不住脸上的笑了,心中的郁结终于爆发:“宫外天大地大,你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子,日日在外游荡,究竟是要作甚?可考虑过你母亲的心情?”
“臣妹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主见,为何总是要考虑母亲的心情?臣妹不是陛下,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毫无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一叶障目,连身边人都不信!”
“你想说什么?!!”杜诗阳瞬间沉下脸,幸而这厅里只有自己和章万安,便是撕破脸,也不存在君威被践踏一事。
软了软语气,章万安耸耸肩:“没什么想说的,陛下还是自己思考吧。有些话,我们未必能说,说了你也不信。”
说罢,章万安丝毫不顾杜诗阳的心情,随意鞠了一礼,便作势要退下:“万安在宫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陛下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必来宣万安.....还有,陛下您还是好好守着舅母给您打下的江山吧,免得有些人的命,就这样白白付出了!”
一语震碎杜诗阳所有的心情,瞧着章万安潇洒恣意离去的背影,杜诗阳气得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统统推翻在地。
“呜呜”一阵推门声自身后的屏风后响起,杜诗阳吓了一跳,还未从先前的震怒中转圜过来,却在回头之际,看见屏风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开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