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与单薄的自己对峙着,在这空旷的广场之上。
松了缰绳,令华卿低低咳嗽了几声,松了松浑身僵硬的手脚,而后下了马,不着急说话,却轻轻拍了马背,那马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转头便朝来时之路,转身自行离开。
“华卿公子,驭马亦如此在行,”杜诗阳又捏了捏剑柄,口中不知是嘲讽还是欣赏,落入令华卿眼中,显然却是敌意满满。
她终究还是没有信任自己。
不论她曾多么忏悔地在自己榻前口中赎罪。
可此时,自己亦不想再怪她了,她是一国之君,她不能以小儿女情长的格局去看待自己,他明白她,可心中依然会痛。
伸手入了怀中,令华卿想去掏剩下的半块金龙符,他回来,是想和她谈一谈的,这一路来回,他耗尽了自己最后残存的力量,他已无太多牵挂,唯一担心的,就是如何妥善安置手中的巨额财富。
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也选择了不再恨任何人,一个将死之人,与其带着不甘入土,不如褪去一切包袱,清白离去。
这一路,令华卿一路呕血一路昏沉,强撑着将人马带入城,让他们“见事做事,见灾救灾,见好就收,灾止就离”,安置好一切,才跨马回宫。
与其说是想尽快见到杜诗阳,不如说,他在和自己抢时间。
令华卿明显地感知,自己已到末路,可要见的人,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还没有结束。
可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宫里,却是杜诗阳领着群臣与自己对峙。
“你要做什么?!”李文华见令华卿将手伸进怀中,似要掏些什么,随即十分警觉地护在杜诗阳身前,口中大喊:“陛下小心。”
令华卿一愣,随即觉得异常可笑,手中一顿,只得缩回了手,罢了,这一群愚昧却又忠心的臣子,这一群无能却又胆小的女人。
“你还回来做什么?”杜诗阳突然心酸问道,可手里的剑却莫名提了起来,指向令华卿藏着什么东西的胸口:“你不是很想离开么?”
“是,”令华卿无奈点点头,可却愤怒不起来,满身满心解释疲倦,满眼满口早已经心凉,可脸上却微微笑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那你回来,是为什么?”
“为天下苍生。”令华卿凄凉一笑,胸中热血上涌,一阵呛咳冲出口中,胸前衣襟随即又沾染上星星点点。
不寒而栗裹遍杜诗阳周身,此刻五味杂陈之感令自己不知要用什么眼光,才能正确审视面前之人。
为天下苍生?
所以回宫,是为了取自己这个女帝的性命,还是为什么?
杜诗阳不懂,她越来越不懂令华卿,可手里的剑端,却已抵住了他胸前的衣裳,隔着布,里面是一块硬物,杜诗阳不知道那是什么。
“何为天下苍生?”杜诗阳咬牙问。
“为天下苍生,能好好活下去,”令华卿不想解释了,很多话,他不想当着群臣的面来说,只能是与杜诗阳私下委托。
“华卿公子真乃天下苍生的救世主,”李文华阴阳怪气道:“谁知道,您是结兵攻城的小人,还是谋杀陛下的奸佞!!”
“陛下!!将他拿进大牢!!!莫要再等了!!!”众臣纷纷呼叫。
一丝怜悯与不舍划过杜诗阳的眼睛,闻喜等宫奴却满脸愤怒地埋下了头。
令华卿离开得太不合时宜,却又回来得太蹊跷,这让大家,如何为他作保呢?此刻便是杜诗阳,亦不得不在群臣的压力下,对他举起了剑。
令华卿不想与她们纠缠,既要自己下大牢,便下就是了,早早结束这乌泱泱一群人的对峙,也好私下与杜诗阳再谈筹码!!
想到此,令华卿叹了口气,便对闻喜道:“华卿又惹了众怒了,还请闻喜姑娘带路,将华卿押入大牢便是。”
杜诗阳又是一脸惊诧,可随即只能掩饰过去,她可以在令华卿不在的时候,为他的清白呵斥群臣,可当令华卿在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君,她杜诗阳却只能站在君王的角度,与赭琉亡国皇子对峙。从政治的角度,她必须和朝臣站在一边,即便心中多番不舍。
轻点了头,闻喜这才垂了头,百般不情愿领了人去大牢,众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
逼仄阴暗的大牢,并没有什么囚犯。唯一一个,只是前些日子被关进来的挨了50棍的华卿宫宫奴,木桐。
杜诗阳终究还是心软了的,50棍虽下,却还是命了御医替他相看,只是怒火之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