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磨蹭了,且听我一言。”叶楚悦下马,小声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不过须臾,湖面水纹波动,引发几分震颤,远处传来的低沈鼓声和马蹄声。
众人擡头望向远方,只见尘土飞扬,轩兵正沿河岸集结,气势汹汹,显然是在为跨水作准备。
时玄立于高处,手持长剑,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前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身后轩兵排列整齐,战旗猎猎作响。
“传令下去,准备船只,今夜子时,全军渡河,直取对岸!”这声通过号角传遍全军,每个士兵领命而动,开始忙碌地搬运船只丶加固索桥。
河对岸,关荣与众士兵察觉对面的动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紧迫感,身上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痛。
一但轩兵渡过朝露河,无异于瓮中捉鳖,郭城本就兵力稀薄,如何抵挡七万精兵。
而翼兵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三万馀人。
叶楚悦深知,轩兵选择今夜跨水而战,必然是想一股作气拿下郭城,郭城后便是天虞山。
届时有了粮草,再想攻陷其他城池,是迟早的事。
她对关荣道:“关副将,若再迟疑,折损的可不仅是一个郭城了。”
关荣眉头拧作一座小山,这楚公子适才提议的战术闻所未闻,贸然使用怕是不妥,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咬牙道声好。
听他应允,叶楚悦沈声下令。
“传令全军,加强防守,特别是河岸一线,务必要万无一失。”
仅凭现有的兵力与轩兵硬碰硬,胜算不大,必须智取。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
郭城对岸本就有许多废弃木船,如今只需一番调修,便能翻新使用。
时玄眺望水面,对岸的翼兵竟也派出百艘木船,船头燃起的灯火忽明忽灭,映照出船上站立的几道黑色背影,随风摆动。
“不过以卵击石,先夺了那几艘破船!”
“是,王爷。”
随着令下,一艘艘船只迅速推入河中,对岸进发,一浪接着一浪。
木船在夜色的掩护下,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
第一艘船缓缓靠近,一名轩兵踏上甲板,双目凝神,举起长枪直冲那些黑色背影,枪尖刺入。
这些“士兵”却左摇右晃,咔嚓一声,腰身翻折,异常诡异。
“这……这是什么鬼把戏?”他颤抖着问道,其馀人也纷纷投来疑惑和惊恐的目光。
领头的闻讯赶来,脸色阴沈地查看一番。掀开掩盖的破布,底下藏着的竟是个稻草人,腰身则用枯枝连接,怪不得一戳就断。
显然是在迷惑和拖延他们的行动。
一股怒火胸中熊熊燃烧,“这帮翼贼,竟使得如此卑劣的手段!”
愤怒之馀,他又细细思索,这不过是个障眼法,船不都被他们占据了么,本来船少人多。
如此,他们今夜就能渡过朝露河,直取郭城!
迅速冷静下来后,命令士兵们停止前进,召集商议对策,一番激烈讨论后。
决计采用围困和骚扰的战术,试图消耗翼兵的粮食和士气,从而攻破。
这第一步,需要更多人渡河。
与此同时,叶楚悦在望到轩兵发现假人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上钩了。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河面上却是一片肃杀之气。越来越多的轩兵踏上船,开始渡河。
水声潺潺,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在夜空中分外清晰。
划至半路,领头的突地摆手停止前进。
到深夜,郭城黑灯瞎火一片,再加上刮风,隔岸射箭破有难度,河中央相对平稳,眼下正是好时机。
“全员准备!”
全军迅速架起弓箭,对准岸边一排盾,微微上扬几寸,欲借风射中盾后之人。
千支弓箭蓄势待发,箭尖折射的寒芒扎得眼睛生疼,叶楚悦坐于马背,对关荣微微颔首。
彼时,平静的河面突然泛起阵阵涟漪。
刹那间,凭数百名身着紧身黑衣丶面戴黑巾士兵,悄然从水中冒出。
水流微微波动,迅速准确地接近船只,利用夜色和船只之间的空隙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爬上甲板。
“动手!”随着一声低沈的命令,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目标。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士兵,迅雷不及之间,将迷药捂住士兵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