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天
现实世界,七月一日,晚上8点。
梁耀琦出车祸离世后,爸爸宋岩辞职搬回了家,照顾起梁句北的生活起居。
吃完晚餐的梁句北坐在阳台吹风。
宋岩切了些水果送去,梁句北说看电视时再吃。
可她没有看电视。
她借口很累回房,整理好桌面,拔掉充电线,听了两遍的《我还不够想你》。
早知人生难免
为何心存侥幸
时间失去意义
如同畸变的家
白昼渡黄昏
夜永远很长
你化作平行线
一定是一定是
我还不够想你
梁句北边听边流泪,差点哭出声时就埋进枕头里,不让客厅的宋岩听见。
最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留两句话给爸爸。
【爸爸,不关你的事,不要自责。
祝你新生活愉快。】
她吞下药丸,数不清有多少颗,只知道够去见妈妈。
失去意识前,她望着挂在门后的条纹衬衫,有一点害怕。
她害怕没有地府。
幸好她错了。
她遇见了企鹅鬼。
*
梁句北不记得全程看见丶听见了什么,只感觉到下沈到某个地方,然后被一股力量拽着,穿过一层很厚的膜。在膜里她几乎无法呼吸,想施展但手脚受限。那股力量一直将她拽向深处,空白的脑袋有一个很清楚的想法:她偏离了轨道。
仅仅只有这一个想法,再无其她。不着急,不惶恐。
终于,力量带她穿过了膜。
她睁开眼睛,站在一棵树下。
一棵巨大的丶望不到顶部的大树。
四周雾蒙蒙一片,梁句北伸手触碰树干,却听见脚步声。
她绕着大树寻找脚步声的主人。
树根粗而壮,在地面上凸/起,牢牢抓着土地。密集的树根紧挨着彼此,梁句北无“路”可走,只能踩在它们上面,如同踩在覆杂迂回的血管上。
就这样,梁句北与另一个同样迷茫的人相遇了。
踩在树根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雾配合地散去。
是认识的人。
“文敬?”
“梁句北?”
就在她们呼唤对方的这一刻,那股力量再次出现,将她们拽到王座前。
王座上坐着一个穿着企鹅玩偶服的,嗯,暂且算“鬼”吧。
一个穿着企鹅玩偶服的鬼。
企鹅玩偶服离两人有四五十米距离,梁句北突然明白过来,她好像是死了。
确定吗?
她捏大腿,没醒。
她拍脑门,没醒。
她想掴左脸,企鹅玩偶服出言:“你们还不算正式死亡。”
语毕,梁句北和文敬面面相觑,又迅速转开。
她大概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丶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很接受。
不过旁边这位同学她并不熟,没想到平日看着正常的他也会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诶,如果不是正式死亡,这里不是地府,那会是哪里?
企鹅玩偶服又是谁?
“是你拽我们过来的?”梁句北问。
“是我。”
“这里是前往地府必经的服务区?”
“不是。”
“那我们能……”文敬琢磨用词,选了不委婉的问法。“继续死吗?”
“不能。”
梁句北不乐意了,哪有想走还走不了的。“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想干什么?”
“不重要。不重要。”最后一个问题,企鹅玩偶服原地播放了为时一秒的投影。
投影里是一个女生,脸部和颈部占据整个屏幕。她的脸色震惊,嘴巴微张,头发往上飘。
投影里的女生在坠落。
“认识她吗?”
梁句北和文敬觉得有几分熟悉,换了几个角度看,同一时间认出来。
这不是一班的天才学霸吗?
“任千颐!”
“哦,她叫任千颐。任千颐。任千颐。”企鹅玩偶服的记忆力貌似极差,要重覆三遍才记住。“任千颐被人推了下楼。”
“谁?”两人再次同时发问。
企鹅玩偶服想了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