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末班车地铁里,任千悉做了一个又科学又玄幻的梦。
她的意识在基因代码中飞速游移丶转弯丶跳跃丶闪回,最后悬浮在霓虹闪烁的双螺旋结构之上。
任千悉亲眼看见被深深刻入基因的自毁倾向。
下一秒,一个光芒万丈的影子伸出手,对她说:“做得很好,天意的眼泪。”
靠站的广播如闹铃般响起。
任千悉揉揉眼睛下了车,朝最终目的地走去。
那是一片后山地带,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五百米外有一条几乎快被废弃的铁路,每天只有四趟货运火车途经这条线,估计再过几年就连一趟都不会有了。
任千悉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她家后面就是铁轨,以前的爷爷总喜欢驾着小摩托带她沿着铁轨去冒险。
不知不觉间,任千悉走到了铁轨的一百米外。
她找了棵隐蔽的树,坐下,开始打最后一通电话。
*
“千悉你好。可能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千颐最近忙着参加竞赛。如果不是家里有事,三天后再打来。”
接电话的是大姐的养母,沈蕴。
这两天任千悉打了八通电话。每次都是沈蕴接的,每次接起不到一分钟就又被她打发走。
但这一次不行。
“沈二夫人,家里一切安好,我只是想和大姐说些话,就十分钟,不,五分钟!我说完这次就不会再打了,你也好落得个耳根清净,不是吗?就五分钟!”
高空三万里的私人飞机上,沈蕴靠在上层空中酒吧的弧形吧台往下一看,正好能看见下方座位上的任千颐。女儿正聚精会神地看书。
顾念女儿的原生家庭有两位老人,即便沈蕴禁止了任千颐下载和使用非必要的社交app,却从不阻止她和家人来往。当然,来往也是有限制的,每天只能交谈或回覆微信一小时。
当有重要活动,比如现在所参加的竞赛时,沈蕴索性没收了她的手机,却不关机——毕竟她顾虑那两位老人的身体,也顾虑她们家里出紧急事。
不然,早在任千悉打第二通电话时,沈蕴就会关机。
既然任千悉只是要谈五分钟,且保证谈完不再叨扰,沈蕴倒也不会不近人情。
她启唇:“千悉,十五分钟,把你要说的话说完。”
“谢谢沈二夫人!”
沈蕴一个擡手,一名空哥立即上前。
“将手机交给小姐,十七分钟后拿上来。”
“好的,沈女士。”
下层,任千颐擡头确认这是沈蕴的意思后,才接过手机:“悉悉?”
“姐,我想你了。”
任千颐悠悠一笑。“我也想你。怎么突然打来?奶奶和爷爷有事吗?”
“没有,大家都很好。姐,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飞机上,刚刚飞出业国。”
“飞机能接电话?”任千悉径自说下去:“也是,有钱就能。”
任千颐默认:“悉悉,你那里应该很晚了吧?还不睡吗?”
“嗯,就快了。”
“早点休息——”
“姐,先别挂。我还有话要说。”
“我听着。”
对面默了一息,两息,三息。
“……姐,沈二夫人对你好吗?”
任千颐顿了顿,除了极强的控制欲和导致她和林夜绝交外,沈蕴对她算得上关怀备至。
好比这次长达三个月的马拉松式学术竞赛,日理万机的沈蕴一有空就会放下不那么急迫的工作陪她到处跑。
就在昨天,沈蕴还亲自下了厨。两母女坐在业国土地上沈蕴购置的临海别墅里,就着日落吃了丰盛的一顿。
所以任千颐的回答是:“很好。不要担心大姐。”
任千悉细声重覆:“真好,真好……”
她接着道:“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有过一个烤面包机吗?奶奶好不容易存钱买的,三周就坏了。是我弄坏的。我手贱去扒拉它的弹簧,结果就拉坏了。”
“有点印象。那我买个烤面包机闪送到家?”
“不用。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发现我那么想回到小时候。后面那句自然是没说的。
“我好像总是在搞砸东西。”
以前是烤面包机。
后来是她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