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老四终于回到了他那阔别多年的家。
昨晚到达汕头港,当他踏上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时,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
收到父亲病危的电报,他立马带着妻儿,历经千辛万苦,远渡重洋,只为了能在父亲临终前陪伴在他身旁。
最重要的,还是要亲耳听到父亲对声合号的分配。
回忆起上次三少爷写信让他回国争夺声合号的事情,老四林恩和始终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那时,父亲的身体还算硬朗,他心里很清楚,父亲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轻易公布声合号的归属的。
而且,在东洋的日子里,父亲每月都会准时地给他汇来一笔巨额款项。
这样一来,他无需回国工作,却依然能够每月都有丰厚的分账。
在东洋,他可以自由地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享受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与之前相比,回国去争夺声合号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毕竟,在异国他乡,他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何必回来承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呢?
因此,当初面对三少爷的提议时,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拒绝,继续留在东洋,尽情地享受人生的乐趣。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回国内,不仅无法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恐怕连那声合号的所有权也将与他无缘。
一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便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于是,当他收到三少爷发来的电报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电表示同意。
紧接着,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细软,带着妻儿一同踏上了归乡之路,直奔中国而来。
当林恩和踏入飞鸿堂,看到病榻上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父亲如今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时,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父亲的面容憔悴不堪,原本饱满的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眼眶周围布满了黑眼圈,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林恩和跪倒在床边,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了。
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但他却浑然不觉。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眶中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父亲那苍白的面容上。
他凝视着父亲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父亲的面容,却发现岁月已经在父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那原本浓密的黑发如今也变得稀疏而花白。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林恩的心中不停地回响着这个数字。
自从他离开家乡去追寻所谓的事业和梦想,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十八年里,他借口工作繁忙、路途遥远,一次又一次地推脱了回家的机会。
而此刻,当他终于回到父亲身边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想起了自己在东洋的生活,虽然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妻儿绕膝,但他却忽略了自己作为儿子的责任。
他忘记了父母对他的牵挂和思念,忘记了他们在远方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林恩和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轻轻地抚摸着父亲那粗糙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背,感受着父亲的温度。
然而,这温度却如此冰冷,让他的心也随之凉透。
这时,病榻上的父亲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用眼神示意大儿子,将守在门外的儿子们们全都召集进来。
他又对一直坐在床头椅子上的夫人示意,将他扶起来。
夫人帮他在后背垫了一个靠枕,他颤抖着双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封信。
林夫人接过了他手里的信,缓缓打开念道:“无命不久矣,在清醒之日,将家中财产分配如下:五子林恩义,分得侧院一座与城西医馆一座;四子林恩和,分得城北茶行一间及芳院一座;三子林恩爱,分得城北的绸缎庄一间及耦院一座;儿子林恩惠,分得城西米行一间及别院一座;大儿子林恩典,分得北渡口的鱼行一间及林府一座。至于“声合号钱庄”,则分配给大儿子林恩典和大孙子林之烆。”
林夫人话音未落,跪在地下的林恩和“蹭”地站了起来。
“爹爹!”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满脸怒容的质问道:“合着您大老远把我从千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