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带着秦三走在队长身后。
应下过雨,脚下泥泞,靴上沾土,啪嗒地响。
树洞前,他们看到了几个来不及躲藏的畸形孩童,稚嫩的脸上尽是对死亡的恐惧,瞪大的双眼盈满了泪光,甚至其中几个被吓得跌坐在地。
袁惑和孟泽笠交换个眼神,在口袋里摸索一会儿,手里握着什么,蹲到孩童跟前。
袁惑:“要吃吗?”
胆大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掌心处正躺着几枚糖果,擡头,红发的哥哥微微笑着。
“谢,谢谢。”小孩捏了一颗塞进嘴里,天的,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
没毒,不是来杀人的。几个小孩这才放心,凑上前去捏糖吃。
孟泽笠把江烨丢到角落,把自己身上的军用白褂脱下后,直接盖在江烨身上,自己则陪孩童玩闹着,让他们短暂地体验和平的童年。
无心的孩子从躲藏处走出,身上裹着破烂的毯子以遮住凹陷的胸腔。
她没有去要糖,漂亮的金眸和凌乱的金发和秦三颇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全然不同。
有“家”可归的野狼和无家可归的疯狗在本质上,还是有几分区别,纵使它们来源于同一祖先。
应是砸得猛了,就在孟泽笠打算给他安乐的时候,“狼”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
“还活着呢。”孟泽笠只是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之后便没再说话,伸手把江烨身上那件军用白褂扯下,披回身上。
“狼”四处看着,就看到身边缩着小小一团,她的手正轻轻按压胸口处空落落的洞,似是想透过皮肉去抚摸不存在的那一块肌肉组成物。
他没有多说,只是站起身想往外走,却被孟泽笠强行擒住手腕,留在原地。
“怎么了?”
“你跟克莱因.阿科斯塔,是什么关系?”孟泽笠的脸色很差,空气似乎都被他的低气压摁到地面上,喘不过气。江烨好像感受不到他质问时的严厉,只是淡淡地称他和孟泽笠口中的名字是“同类”关系,其馀无可奉告。
孟泽笠脸色一沈,竟是伸手强力撑开他的嘴,另一手朝他的尖牙去。
“泽笠,停手。”袁惑察觉到这里的异样,转身警告自己的队员,灰发的高挑男人这才恢覆理智,把手从“狼”嘴里抽出,并道了声抱歉。
可在方才,江烨真切地看到他眼中病态的偏执,浅青色的混浊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尖牙被解构体捏着,随时都会被生生掰下。
想反抗,奈何对方力气竟是巨大,下巴无法动弹,唾液顺着嘴角滑下。
终于松手时,他第一动作是擦去嘴角的液体,而后捏了捏发痛发麻的下巴,又气又怕地走到一边去,不愿理那几个来自清理部队的解构体。
孟泽笠想再从他嘴里撬到关于克莱因的任何信息,可就难了。秦三在一边逗着小孩子,看到吃瘪的孟泽笠,心觉好笑,抱起一个长着三条手臂的小姑娘就走到他身边,一把塞到了他的怀里。
“学学怎么温柔吧,泽笠哥。”秦三嘻嘻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
孟泽笠对着有些呆傻的孩子手无足措,甚至连手臂都僵得不敢动弹,生怕伤了畸形的孩子。
呆傻,畸形。
这是“集中营”孩子的形容词。
江烨趁这段时间慢慢往外面挪去,为了方便行动,把鞋脱掉,光裸着双脚踩在树洞下的泥地上。而后撒腿狂奔,很快就消失在树间的缝隙中。
脚步踩过泥地,脚底被染得肮脏,溅起泥点。他循着红日小队进来的方向跑去,却被引到了错误的岩石前。知道他们的德行,扭头就跑,依他们气味形成的行迹往相反的方向,见四射的灯光越来越近,他开始欣喜起来,奔跑的速度越发快了。最后,他几乎是扑进了消毒间,沐浴阳光似的享受消毒的气味。
“欢迎回来。”突然,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前,江烨猛然擡头,正看到蓝发的高挑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面容正看着自己。
“克莱因.阿科斯塔。”
“在。”他仍笑着,朝江烨伸出手,似在邀请他与自己同行。
并未思考那么多的“狼”搭上他的手,站起身,与他走进面前的光里。
可白光之后,便是寒冷的世界,一切都宛如被名为末日的冰霜覆盖,在如此世间中奄奄一息,只凭弱小的生物给它吊着一口时断时续的气。
不远处,红日初升,渺小的日光斑驳地洒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