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历练（2）

第二十七章 下山历练（2）

这是哪？世上竟有这样美的地方？

叶流苏缓缓睁眼，蓦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当中。满眼满世界都是罂粟花红灿灿的色彩，仿佛一片片侬丽的烟花，一团团灿烂的红云在大地上挥霍着盛放。微风抚过，花浪起伏，如大海波涛翻滚。

花海徜徉，留恋芳丛。这就是梁王爷的梦境？

可是这一朵朵罂粟花看似芬芳馥郁，招蜂引蝶，娇艳无比，实则却是蚀骨夺命之物。眼下得尽快找到梁王爷，带他回到现实世界才是。

叶流苏正想着，远处传来杳杳的箫声。叶流苏加快了步子，朝那声音处寻去。

花海尽处，有桥宛然。朱色的桥身在翠木芳草映衬下格外醒目，如垂虹下饮于涧。桥下清亮的溪水叮咚作响，像是静女纤白细嫩的指尖流泻的音符。

桥头是一座普通的农舍，竹篱笆围成的小院落里，摆着一张不大的石桌，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

“娘亲，你快来捉我呀——“一约摸约摸四五岁的女童叫嚷着，她梳着双髻，粉嘟嘟的小嘴嘟起，朝着石桌对面的年轻妇人扮了个鬼脸。那妇人通体素淡，眉眼清秀。不同于普通女子小家碧玉般的娇俏文静，她有种另类的风流洒脱，巾帼不让须眉之美。

“好啊，你这个小机灵鬼，看娘亲不捉到你。“年轻的妇人佯作恼怒状，作势飞身扑过去，女童被激得大叫着，飞快地往石桌另一侧跑去……这一大一小，一跑一追，两人都甚是喜悦，“咯咯”地嬉笑个不停。

男主人则坐在石凳上，背朝着篱笆纵情吹萧，其声清越悠然，甚是动情。

叶流苏踟蹰了片刻，不知是不是要上前去打扰这一家人。

倒是那女童停止了奔跑，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叶流苏看，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叶流苏大叫：“爹爹！娘亲！你们看，那边有一个叔叔在望着我们呢！还从来没有外人到过咱们家，爹爹我们要不要把他请过来一起玩捉迷藏？”

话刚落音，箫声顿时止住。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缓缓道：“瑾娘，你先带云儿进屋里去吧。”那年轻妇人脸上阴云密布，满怀敌意地朝着叶流苏瞥了一眼后，拉着那个叫云儿的女童进了屋子。

虽只是一个动作一句话，却让叶流苏眼睛一亮，忙上前几步拱手行礼：“七星门叶某见过梁王爷。”

梁战闻言站起身，语速极缓级慢，听不出有丝毫波澜：“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说罢，他转过身来。脸还是那张脸，此刻却是眉浓鼻挺，神采奕奕，与彼时躺在床上病蔫蔫的样子完全不同。他虽粗布麻衣裹身，气度却不减分毫。

叶流苏：“王爷可知这儿只是梦境？”

梁战面无表情，语调云淡风轻：“本王知道。”

叶流苏不解：“那……王爷你这是为何？”

梁战微微叹了口气，沈吟片刻：“本王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说罢深情地朝农舍望了一眼：”唯有这样，本王才能与瑾娘厮守一生。”

“可是……王爷要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堪忧……”叶流苏无不担忧地说。

听到“性命”这个词，梁战自嘲地撇一撇嘴角：“你说性命？若是没有瑾娘，本王早在两年前就已身殒，又谈何今日还能站在这儿与你说话。”

叶流苏怔了一下，半晌才道：“那……王爷，你也应当看在老夫人的份上……自你昏睡过去后，老夫人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面。王爷有母尚在，怎可轻言生死。”

梁战闻言内心似是有所触动，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覆常态：“今日你来了也好，就姑且陪本王聊一聊吧。”梁战覆又坐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对叶流苏道：“坐吧。”

叶流苏缓缓坐下。

梁战神色怅然，悠悠开口：“人人都道我年少得志，平步青云，有享不尽的富贵荣乐。可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梁战指着自己的心口：“这片方寸之地上早就是满目疮痍，一片荒芜，沈寂得如一潭死水。“

梁战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的一生：“馀幼时家贫，爹爹早逝。娘亲养不活那么多孩子，便把我寄养在叔叔家。叔叔生性怯懦，常常眼睁睁地看着婶婶毒打我而无可奈何。在我八岁那年发生了战乱，官兵闯进村子挨门挨户地捉男丁服兵役，于是婶婶就把我交给了他们，从此我便过上了枕戈待旦，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本就孤苦无依，心无牵念，自是不惧生死。后侥幸屡屡立下功勋，一路从十夫长丶百夫长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