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清辉曲曲折折地透过满池子碧波射进屋内,照在那个拖着沈沈铁镣的人身上。
七星望月是七星门的禁地,四周有强大的结界加持。
在数十年前,此间一直是放置乾坤无量神功的秘处,而眼下,第一次派上了囚人的用途。
九幽平躺在地,木然地盯着透明的琉璃屋顶上那一团亮白的影子。
想必此刻,外面的世界定是婵娟流照,万姓和乐。
他微微一叹,如若一切皆未曾发生,那么自己此刻定与流苏他们一起游山玩月。若是兴头来了,萧策还会拉着自己去到山下那熙熙嚷嚷的的市集中走上一遭也说不准呢。
朱子文与萧策,他们俩可是最喜欢热闹的......
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九幽眼中一阵潮润,他闭上眼来不愿再想。
或该感谢老天,让自己在临死度过一个如此静谧的月夜。
九幽唇角微卷,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谁让他偏偏是魔呢。
不过,也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至少不会连累叶流苏。
......
九幽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声,他倏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伸了伸懒腰,凝神谛听。
夜晚的山巅格外静谧,那声音声声入耳。
值守弟子:“我等参见掌门,不知掌门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有事,还不快让开。”声音低低沈沈,温润如玉,九幽如死灰的心瞬间“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值守弟子迟疑着道:“这......老掌门交代了,说任谁也不能放进来。”
“现在我是本派掌门,难道你们连我都不相信了?”声音如旧,可语气里明显失了些温度。
九幽一笑,叶流苏,他的君子,愠而不怒,不怒而自威。
果然,值守弟子不再言语,想必是恭敬地退到一边了。
轰然一声,结界被打开,一道微弱的光照进来。
“流苏!”九幽高兴得想要扑入他怀里,不料才迈开腿就被镣铐给扯回去,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叶流苏穿着华贵的掌门袍服,提着一盏松油灯,火苗微弱跳动间,衬着他俊美清瘦的面容:“如何知道是我?”
九幽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个时辰,除了你难道会有别人?”
叶流苏笑,将灯搁在一旁,人凑过来。
“九儿,你身上的伤,让我瞧瞧。”
九幽眸光略暗:“不碍事,一点小伤罢了。”
“被打得晕了过去还说是小伤,快让我看看。”叶流苏说着,来解他的衣裳。
九幽想了想:“我自己来吧。”说着,将里衣退去。
叶流苏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那鞭痕纵横狰狞,有不少地方几近见骨了。
他忙从兜里掏出一瓶金疮药,小心地抹上去。
一边薄怒道:“这个周放,竟伤你伤得这样重,早知如此,就该让他死在你剑下。”
九幽痛得直吸鼻子,却还强作镇定:“没事的,不怪周师兄。谁让我是魔呢......”
叶流苏脸色一暗,打断他:“别这么说!”
九幽偏过头来看向他:“我说得有错吗?流苏,你是不是......”
叶流苏垂着眼皮,继续料理着他的伤口:“是不是什么?”
九幽定了定,一字一句地说:“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叶流苏不答话,只专注地替他上着药。
九幽一把夺过他的手:“你既早就知晓,为何还要与我结成道侣?你就不怕......”
叶流苏这才擡起眸子,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我心悦之人是你,与你是不是魔有何干系?”
九幽别过脸,不敢直视这双炽热的眼:“可我魔性大发之时,会......会杀人的......”
叶流苏将他的脸慢慢扳过来,朝着自己。
他的声音沈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九儿,我不管你是谁,仙也好,魔也罢,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永远都是那个让我心悦的你。”
“流苏......”
九幽眼窝一热,两行热泪徐徐淌下。
在这个世界,是否会有那么一个人,他无条件地爱着你,信赖着你,接受着你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