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离开
云潭扯起蒙眼的白绸,想起身:“我已与你说得足够明……”
江断雁却一把胁住他的腰,让他无法动弹,他哑着音,双目猩红:“你要我当断则断……当断则断……那你告诉我,怎么断?如何断?!”
云潭仰起脸,一滴滚烫的泪滴到了他的嘴唇上,他抿了抿唇,咸涩的苦味立刻蔓延开来。
“别哭。”他迟疑着去摸江断雁。
江断雁敛下眸,内心一股怅然悲苦的情绪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慢慢安静了下来,道:“哥哥……先生……你要我当你的药童也好,弟弟也罢,只要你不再说这种话,我还会向往日一般,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
云潭狠下心:“你要明白,我无意于你。”
江断雁重新把他的白绸绑到双眼上,动作轻柔至极:“现在,我又重新成了你的药童,先生。”
云潭把他的手扯下,咬着牙:“你莫要自欺欺人。”
江断雁笑了:“你不是说你快死了吗?”
云潭手指死死抓着桌角,青筋尽显。
“那就让我再守你这最后一程,再自欺欺人到你死的那一日。”
可你不会死的,我会治好你的双眼,我还要看到你白发苍苍,江断雁看着他想。
云潭别过头,喉中酸涩。
李长安和李长平正在院子里笨拙的劈柴,他们似乎没干过这种活计,劈的柴歪七扭八堆在一旁。
李长安看见江断雁脸色沈沈的出来,有些发怯地喊:“阿雁哥……你看我和哥哥在干活了,你别不开心。”
江断雁顿住脚:“我就是个药童,你们的去留由先生来决定,不必讨好我。”
“阿雁哥!”李长平对上他略微冰冷的眼,也莫名打了个寒颤似的,“你放心,我们不会给先生惹麻烦,我丶我们会好好干活的。”
江断雁离开了。
李长平和李长安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们也不敢问。
直到云潭从屋里出来,听见他们劈柴的动静,问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李长安连忙跑到云潭身边,想要搀起他,没想到却被云潭躲开,她看到之前还温柔平和的先生此刻缜着脸,又问了句:“你们在干活?”
李长安小声地嗯了嗯。
云潭嗓音微沈:“我是否说过让你们好生歇养?”
李长平下意识扔掉了斧头:“先生,你生气了……”
“既然知道我生气了,那就回屋去。”云潭语气淡漠。
站在他旁边有些不安的李长安解释:“先生别小瞧我们,我已经和哥哥流浪一年有馀,什么都能干的。”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去握云潭的手。
云潭猝不及防地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很是粗糙,掌心还遍布着硬茧,完全不像十几岁女儿家的手。
“先生你看,我们很勤快的!”李长安笑着道。
云潭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些无力:“罢了,怎样都由你们。”
“我自觉先生身子不太好,应该先生多歇息才是,你和阿雁哥有什么换洗的衣物都可以交给我,我来洗!”
云潭折回的身影一顿,轻声:“阿雁是否回屋了?”
“没有啊,他出去了,我们也没敢问他要去哪儿。”李长安吐了吐舌头。
李长平接话:“先生不必担心,阿雁哥许是去镇上买东西了。”
云潭摇摇头。
他们不知刚才在那屋里发生了何事,那事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内盘旋,阿雁说的话丶他的触碰丶他落于自己眼上的吻……
他来时孑然一身,离开了也不打算对他道一声再见。
这样也好,走了也好,云潭在心里想着。
他与阿雁同住的这短短几日,既非一见钟情,也没有日久生情,就让这个人如飞鸿掠影,在他这里慢慢消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是了,他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李长安看着云潭忽然有些悲伤的表情,十分不理解:“先生,你真的不要担心,阿雁哥又不是收拾行李离开了,他顷刻便回来了。”
只是三天过去了……江断雁也没再回来。
这三日,云潭每每夜间辗转反侧,那火毒就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经历一番生死难渡的痛苦,再将他整个人饮血啖肉,剥皮抽筋。
竟是越发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