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片刻的犹豫,但是哪片刻的犹豫算得了什么呢?
那个孩子就那样,被他从扶桑树上丢了下来,落到了东海之上。
而锦泽的表情却似乎在看着一个死物,也许在他的眼中这万物就是一个死物吧。
但是帝熙却没有掉下去,他的背后在碰到水的那一刻,火焰自他后背而起,在东海上开始燃烧,澄澈的海水,因为这火焰变得金光闪闪。
帝熙则被这火焰保护的好好的。
但他大概是却被那炙热的光亮所刺痛了眼睛,他大哭了起来。
他的手伸向了锦泽,他的眼睛居然不知不觉的睁开,一双眼睛是和和火毫不相干的淡蓝色,不知道为何,他望着锦泽。
眼睛里面似乎充满了怜悯。
锦泽似乎也读懂了这份怜悯,他感到了莫大的讽刺。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我露出怜悯的表情。”
锦泽跳下扶桑,盘古,哪怕你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心啊,不放心我啊……
快速下降,东海的水雾弥漫了锦泽的眼睛。
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的不甚清楚,唯独帝熙胸前的一抹红色,锦泽看的是那么清楚。
那是盘古的血,他不知道盘古用的何种方法,什么办法让他的血到了一个已经距离他死亡几万年的小东西身上。
锦泽手一伸,将帝熙捞起来,帝熙身上的火焰灼烧了他的手臂上的衣物,隐隐有血的颜色,但是他却好似完全不在意。
盘古,我的命可不是你的一滴血可以拿走的,我锦泽偏偏就要这个孩子活着,我还要亲眼看看,看看他能不能取我的性命!
你注定会失望的。
锦泽足尖一点,身影便从东海之滨来到了自己所在的混沌之中。
混沌之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青槐过去,便是一方土地,上面有一朵花悠悠的放着光,在黑暗中,盯着它一单看久就会产生一些幻觉,那便是醉心花。
这朵醉心花和锦泽一起在这边土地上不知生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现在这青槐。
那方土地上有一处木屋,只是隐在混沌之中,让人看不清楚。锦泽将蜡烛点上。
他把帝熙放在床上,然后盯着帝熙的脸看了很一会儿,露出一丝有些渗人的笑,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然后便用一把小小的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鲜血慢慢流出来,锦泽就用沾血的手指,慢慢的在帝熙胸前画着什么,密密麻麻的,似乎是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锦泽的血在帝熙身上既然慢慢地隐去,一切如常。
只是帝熙胸口的那一抹红不见了。
锦泽将伤口止住,将这个孩子身体里面的那滴盘古之血封印住,哪怕这个孩子身体里面还拥有着火的力量,却已经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了,不过这封印……
也将这个孩子的心所封印住了一半。
不过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锦泽继续让帝熙沈睡,他不也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不也活的好好的吗?看看盘古,力量再强大,有了感情,有了怜悯之心,不也最终回归尘土了吗?
而他,混沌之主,即使没有心也会活的比所有人好。
但是他还是不由得想起,想起他曾经和盘古一起站在一处高山之上,问过盘古的话。
“盘古,你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担忧呢?”
盘古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心里的东西太多了,放不下。”
“心?心是什么东西?可以放东西吗?”
盘古看着锦泽,哪怕同样修为高深,一样是从天地间走出来,但是却是那么的不同,但是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之间似乎只差了盘古有一颗心。
“锦泽,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心到底是什么。”那个时候的盘古是那么的忧伤,锦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盘古那时候的眼睛,他的眼中涵盖了太多。他的眼睛看向远方,远方那么多的东西都倒印在他的眼中,却只能看得出盘古眼中的悲伤,那么浓郁,超过夜色,似乎要将盘古整个人,和他,和这片天地都覆盖住的悲伤。
之后又过了几百年,有一群小东西,名叫人的物种,成长起来,在他们经受天地之间的磨难时,盘古却的身体却变成了山川河流,之后,便是诸神出现了。
而锦泽却一直孤独的活着,盘古由天地之气而生,他却由混沌而生,他们本应是永不相融的,却在千万年的孤独中在一起成为了陪伴对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