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狂舞,如同愤怒的黑色火焰。
她手中巨大的角弓弓弦仍在嗡嗡震颤,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死死钉在胡狡身上。
她身后,是同样疲惫却杀气腾腾的数十名浴血战士。
美女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掠过那些陷入幻境的战士,最终落在孟和苍白如纸的脸上和峭壁下那几株散发着温暖金光的莳蕃草。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厉声高喝:“礜石苔气随风散,退入下风!用湿布掩面!”
她的出现和清晰的指令瞬间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军心。战士们依言急退,寻找湿布。
然而,胡狡的疯狂并未因手腕被洞穿而停止。剧痛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最深的凶性。
他猛地低头,用还能活动的左手,疯狂地抓挠着囚车底部石缝间那一丛丛颜色妖艳、形似鸟羽的诡异小花,连根带土塞进嘴里,如同野兽般咀嚼吞咽!
汁液染红了他的牙齿和下巴,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奇异香气。
“鸩羽花……他吃了鸩羽花!”一个年长的战士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孟和心头巨震!鸩鸟羽毛剧毒,沾血封喉!这形似鸩羽的花……萨满也曾隐晦提及阴山深处有妖花,其状如鸩羽,其毒噬心腐骨!
“嗬……嗬嗬……”胡狡吞下那些妖花,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色,血管在皮下诡异地凸起、蠕动,如同无数条黑色蚯蚓。
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眼白迅速被浑浊的黄色覆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充满了非人的痛苦与怨毒。
他死死盯着孟和,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一起拖入地狱。
“孟……和……一起……死……”胡狡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他猛地一挣,被钉在木栅上的右手竟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硬生生撕裂!
他带着那只被钉穿的断掌,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带着一身迅速蔓延的青黑和浓烈的甜腻毒气,合身扑向离囚车最近的孟和!速度之快,远超重伤之躯的极限!
孟和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重伤的身体已来不及做出完美的闪避,他只能本能地全力侧身,同时将刚刚涂抹了莳蕃草金汁、稍微恢复了些许知觉的左手,横挡在身前!
噗嗤!
胡狡那沾满泥土、草屑和鸩羽花汁液的断腕骨茬,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孟和的左臂!
剧痛传来,但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寒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诡异毒素,顺着伤口疯狂涌入!
“呃!”孟和闷哼一声,感觉整条左臂瞬间失去知觉,一股阴寒恶毒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顺着血脉急速窜向心脏!
与此同时,胡狡扑来的巨大冲力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胡狡压在孟和身上,青黑色的脸上凝固着最后的疯狂狞笑,浑浊的黄色眼珠死死瞪着孟和,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那股甜腻到令人眩晕的毒气,混合着血腥,从他那张开的、沾满妖花的嘴里弥漫开来。
孟和躺在冰冷的、铺满腐败落叶的山地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毒气与血腥。
左臂被刺穿的伤口周围,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并向上蔓延。莳蕃草带来的那点温暖生机,正在被鸩羽花的霸道剧毒疯狂侵蚀、吞噬。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变得无比艰难,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只有耳边传来美女带着哭腔的呼喊,显得那么遥远……
阴山支脉的晨光,冰冷地照耀着这片弥漫着神草异香与致命毒氛的绝谷。峭壁上的莳蕃草,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而石缝间的鸩羽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妖艳依旧。
苍狼啸的刀锋,斜插在孟和手边的泥土里,映照着谷底一张张惊惶、悲痛、绝望与愤怒交织的脸孔。
胡狡的哨声掀起的滔天血浪,最终在这诡谲药山之中,以两败俱伤的剧毒反噬,暂时画上了一个惨烈而充满不祥的休止符。
然而,孟和体内那冰与火的厮杀,才刚刚开始,而阴山的迷雾深处,似乎还有更多未知的凶险在无声蛰伏。
突然,一支陌生部队趁乱抢走了胡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