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庄乐贤的老神在在,宁策显得心事重重。
现在他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十分关键。
只是到现在位置,宁策还没有完全相信庄乐贤的话。
哪怕庄乐贤说自己是东王府的人,宁策也无法完全相信。
一个明明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东王府,为何会忽然冒出来?
而且还敢直接对西王府动手,还是对西王府的边境大营动手。
难道现在的东王府已经有了全面和西王府抗衡的能力了?
面对宁策的满脸狐疑,庄乐贤却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对于庄乐贤来说,现在的宁策就是一个工具。
这工具好用他便用,不好用,他自然会换掉。
至于宁策心中在想什么,庄乐贤完全不在乎,也根本不可能在乎。
“想清楚吧。”
庄乐贤此刻轻轻一笑,道。
“我估计,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那夺了你权的两个偏将,根本就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这五万大军在他们手上,便是一群散兵游勇,不堪一击。”
“弄清楚,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而不是在请求你。”
看着庄乐贤那深邃的眼神,宁策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但却怕死的不明不白。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拥有梦想之人。
只是在这世间蹉跎了多年,这梦想早已被磨的没了棱角。
他只想在这边境做好自己的主官,守一方安宁,护住身后的数十城的百姓。
而现在……
“答应过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
宁策思量良久,此刻直接开口道。
“你说你是东王府的人,我暂且相信。”
“但我不会因你用性命要挟便不顾其他。”
“若你口中的东王乃荼毒世间,嗜杀成性,将百姓当成鱼肉对象之人,我绝不可能投降。”
“若他真是一代英主,非传闻之中的杀神,我且可考虑你的提议。”
“呵呵呵,还跟我谈起条件来了。”
听到宁策话,庄乐贤轻轻一笑,双目微眯。
“宁策,你现在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本。”
“用你我能拿下大营,不用你,我一样能拿下大营。”
“你当你胸怀天下,将百姓装在心中,我便会对你刮目相看?”
“真是笑话,什么嗜杀成性,鱼肉百姓,这不是西王府治下几乎所有贵族的所作所为吗?”
“他们做这般事,怎没见你揭竿而起,将他们斩尽杀绝?”
“现在却要用这种大义的话来和我说了,你有这个资格吗?”
庄乐贤脸上鄙夷的神色更甚,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不用你,你信不信,你这大营之中的多数将领都会在压力下欣然投降。”
“别说让他们倒戈,就算让他们直接拿着刀剑带兵却屠戮城镇,他们都会照做!”
“要说蛀虫,说虫豸,西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还敢拿这样的话来和我讲条件,你也配!”
庄乐贤的一席话说的宁策眉头紧皱,面红耳赤。
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气正在翻涌,感觉自己怒发冲冠。
好似他的信仰被人直接踩在地上摩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直接撕裂,暴露在空气之中。
但即便如此,他却没有任何话来反驳庄乐贤的话。
因为宁策明白,庄乐贤说的,都是事实。
他说的话冠冕堂皇,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面对西王府内部的骄奢淫逸,面对贵族阶层的剥削搜刮,鱼肉百姓,他的选择是逃避。
他从恩宁城逃到了这边境,做了这边境的将领,将边境大营打造成一个完全自给自足的城市,且利用种种手段提升军士的待遇。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也算是做了好事,对百姓是有益的。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根本什么都没做,这边境大营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填补他心中越来越大的空洞。
所有出现的事情,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象,是他给自己制造的梦境。
部下反叛,对自己抽出屠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劈下。
从那个瞬间开始,宁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怀柔的手段在这乱世之中起不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