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帝国崩毁,白宇辰流落时间,父王惨死,兄长失踪,这天下,似已无任何故人会如此和他说话。
这般轻声细语,似在前辈身前的闲聊,让白宇辰心中恍惚。
不知觉中,他便上前数步,坐在了叶观身侧。
叶观目光深邃,看向远方,这山川重峦叠嶂,云雾靡靡,天光清冷,映在他坚韧的侧颜上。
恍惚之间,好似时光回溯,回到了少年时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记得有一次,他也是这般坐在叶观身旁,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只有对其崇拜之情。
那时白宇辰尚未出世,还是被雪藏在王府的幼子,对这世间不甚了解,只知道自己父兄乃是英雄,而眼前的叶观,乃是英雄中的英雄。
叶观此刻转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除却面孔之上多了几道皱纹,一如往昔。
“你还未回话,近来可好?”
不知怎的,就这一句,白宇辰之前心中的愤恨和压抑却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看着叶观的脸,忽的眼眶微红。
“前辈……我……”
多年困苦压抑之后,他好似再次回道自己长辈身边的后生,心中的艰辛苦涩无人诉说,在这一刻,却好似能完全卸下。
“哎……”
叶观轻叹一声,伸手在白宇辰的头上摸了一把,笑道。
“我却是忘了,你现在,也应有四十余岁,再这般对你,却是不妥了。”
白宇辰没说话,只是抬起双手,在眼角轻抹,将还未流出的泪抹去,脸上恢复如初。
“我还好。”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叶观笑着点头,眼中那思念之情毫不掩饰,目光闪烁间,似有泪花。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但我却不能都告诉你。”
叶观轻声开口,不再去看白宇辰,而是将目光看向远处,逐渐深邃。
“到了此时,恐怕你已知道许多了。”
“天下为何物,熙攘世间,不过玩物尔。”
“时空为何物,重峦叠嶂,不过死物尔。”
“你真正想做的,在他人眼中,轻如鸿毛;而你做出之事,有时却并非你本愿。”
寥寥几句话,听的白宇辰心中微颤。
叶观好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人在这天地之间,有时身不由己。
自己是如此,自己身边的多少人,都是如此。
真正能逍遥世间之人,他却还未见过。
清风城城主田舜,拥尊者之尊,修为绝顶,凭一己之力压东王府,护飞地一百七十二城,到头来,他所求不过是入春湖永城罢了。
赤虹宗司空正阳,帝国战力之巅,天赋异禀,无人能出其右,然拼尽全力,却无法护宗门周全,到头来,连救活一个弟子都做不到,最终身死道消,一切烟消云散。
故西王白成弻,气吞山河,拥天下刀兵,鲸吞宇内,到头不光宏愿未尽,人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世间万事,又有几件能真随人愿,又有几件是真随本心所做。
白宇辰心念微沉,并未说话。
他本身遭遇已然能说明一切,人在世间,身不由己。
王侯将相如何,陆地飞仙如何,还不都是芸芸众生,拼死向前者罢了。
“你聪颖,有些话,我便不与你细说了。”
叶观轻声细语,似在自语一般。
“如今,我落入这春湖永城,便无脱出之力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白宇辰,道。
“宇辰,你不同。”
“芸芸众生中,自有特殊所在,你,便是其中之一。”
“或许,你可成为打破枷锁的那一人。”
“前辈,此话何意?”
白宇辰闻言一怔,这些话,他却从未听任何人讲过。
什么枷锁?什么特殊所在?什么意思?
“这天地世间,共有三层。”
叶观开口,却并未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其上为天,其下为地,天地之间,便为天下。”
“逝者如斯,奔流向前,滚滚长河,未有尽时。”
“瞬行之人,似阶梯,似通路,通逝去,通前路。”
“宇辰,你我所见只世间,并非真正的世间。”
说着,叶观轻轻伸手,手掌在白宇辰面前上下翻腾,道。
“掌心掌背,有何不同?”
“面自不同。”
“是也,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