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眼前出现一道光,那光线弥蒙,渐渐形成一幅画卷。
白宇辰感觉自己置身于这画卷之内,周围的一切无比熟悉,却又带着不可忽略的隔阂。
“宇辰,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后院念书吗?”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周围的画面完全凝实。
两旁花团锦簇,阳光正好,温暖的盖在身上,让他冰冷的内心平添几分暖意。
“这里是……”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自己后脑被拍了一下,猛的一愣。
“跟你小子说话呢,怎么没动静。”
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出现在自己眼前,白宇辰抬头去看,眼眶瞬间红了。
“三哥……”
眼前的青年笑容灿烂,面带微笑,须发茂密,面容刚毅,此刻正眯着眼睛,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
这人是他的三哥,是最疼他的人。
当年他被王府雪藏,父王和大哥都很少相见。
三哥和他年龄相差不多,记得那时三哥白阳辉还并未入军中历练,精力旺盛,每日都来寻自己,偷偷带自己出去玩。
在白宇辰惨淡的一生中,这段时光,是他最快活的。
“呦,就这么一下就哭了?”
白阳辉伸手,宠溺的在他头上摸了摸,白宇辰说不出话,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喉咙中,泪水不断的往外涌。
“好了好了,不就是打你一下,三哥错了还不行。”
见白宇辰哭的更厉害,白阳辉也有些慌了,伸手将他揽入怀中,一直揉他的后脑。
“别哭了别哭了。”
“三哥偷偷带你出去玩,去河边,抓野兔子,抓鱼,好不好。”
白宇辰双手紧紧的抓住三哥的衣衫,他依稀记得,那一年他七岁。
东王府的守卫并不森严,这和帝国国泰民安有直接关系。
哪一年的东王府,可谓如日中天,东王刚提帝国拿下了东部边境,拓展帝国疆域数千里,王府加封爵位,东王赐天子銮驾,练到东王长子白元武,次子白永宁都封了将军衔。
那时候的东王府,保境安民,口碑极好,甚得民心,百姓爱护还来不及,更不可能有人袭击王府了。
白阳辉带着白宇辰,从后院的狗洞钻出来,两人牵了一匹半大马驹爬上去,一路向东。
这一日,阳光明媚,白宇辰爬在马背上,感觉阵阵劲风从耳畔划过,看着左右熟悉的山河,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候……多好啊。
东王府的边境,一直到逆水江畔,这条江说来奇怪,别的大河都由西向东,只有这条江由东向西,一直通往北境的无尽海。
边境逆水江水流极大,经年累月,冲积出一片肥沃的平原,这里是东王府的属地。
很多农夫在土地上劳作,他们种东王府的田地,每年只需出百五的税赋,这几乎等于没有。
故此,整个东王府地区民生安泰,百姓富足,当真是一片太平盛世。
马驹在官道上驰骋,左右的农夫见了,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微微躬身。
他们知道骑在马上的是东王的三王子,却不知前面趴着的小娃是谁。
只是这一切对于白宇辰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或者是自己的回忆,只是这回忆太真实,哪怕是梦,他也不愿醒来。
那时的东王府人丁兴旺,东王身体康泰,三个兄长也都出类拔萃,加之王府之中人才济济,叶观,柳元,肖一搏,余生四大城主,每一个都有安邦定国之能。
那时候的白宇辰没想过,只是几年光景,整个帝国都会颠覆,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将被战火焚烧殆尽。
一切,皆入破败。
久违的快乐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和三哥在浅滩嬉戏,互相泼水。
他和三哥去堵兔子洞,抓住兔子的耳朵,开心的笑。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再一次不由的流出,白宇辰将兔子放了,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宇辰,你怎么了?”
白阳辉上前,轻轻的拍着白宇辰的背,脸上都是关切。
“呜呜……三哥……呜呜……”
“我永远……我永远都不想离开你……”
“三哥……你让大哥和二哥都回来,让父王也回来……”
“我……我想他们……”
白宇辰抽泣着,哽咽着,泣不成声。
白阳辉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稚嫩的脸上装出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