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建茗的话，白宇辰并未仔细去听，也并未觉得有多震惊。

最近段时间，听到的让他震惊的事已经太多了，精神已然有些麻木。

“你心里边还有什么困惑的，现在说说，我给你解答解答？”

欧阳建茗脸上带笑，还用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向白宇辰。

白宇辰并未说话，他转头看向天边骄阳，那光芒刺目，刺的他双目通红。

“唔……”

见白宇辰如此，欧阳建茗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白宇辰已是眼眶通红，却仍盯着炽烈的阳光去看。

“你这样是不行的。”

欧阳建茗轻声说了一句，拿起折扇轻轻一闪。

忽然，天空悬挂的骄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原本天光大亮，转眼便是深夜。

眼前的强光转瞬消失，白宇辰忽的感觉心中一空，两行热泪自眼角滑落，双目一阵刺痛。

“你肉身还弱，一直盯着强光看，瞎了可没办法。”

欧阳建茗轻声开口，折扇轻启：“这是城主构建的世界，规则我也懂，所以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对于欧阳建茗的解释，白宇辰全不在乎，心中那种落寞的感觉无以言表。

方才，他只是在找一丝自己存在的感觉罢了。

但就这一丝感觉，也能被别人轻易剥夺。

那自己……

“这手段，只要你想，自也可以办到，只是需要磨练罢了。”

欧阳建茗轻笑，好似全然看不出白宇辰的状态。

“要我说，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城主想给你逍遥快活的日子，只不过让你付出一些代价，你这就受不了了？”

“以你的视角，这世上有多少孤苦之人，求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一生凄苦，甚至受尽凌辱。”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抗争？只能任人宰割罢了。”

“起码……他们能选择自己的生死。”

白宇辰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哈！这么天真？你还是堂堂东王，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你纵马横江，挑动刀兵，横扫东洲的时候，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那是他们自己选的？”

“还有，你纵横帝国二十余载，因你崛起而前路尽失，全然没有生路的人，又有多少？”

“你可知道，当初你的部下为什么会背叛你？为什么在你背后捅你刀子？”

“到现在你这些都想不清楚，还想看清眼前的事？真是笑话。”

欧阳建茗的话让白宇辰心中有了几分触动，他微微转头看向对方，双目通红。

“无论有什么借口，也不是害我女儿的理由。”

“你就知道他们害你女儿了？”

欧阳建茗一脸不屑：“那因你起的刀兵，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妻离子散。”

“那死去的妇孺又算什么？她们就不算命了？”

“你一声令下横扫东洲，你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对于那些妇孺呢？”

“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你打破了她们宁静的生活，弄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有多少人因此对你感恩戴德，就有多少人因此对你恨之入骨！”

“他们叛你，无非是给自己争一条活路，和你现在的挣扎，又有什么不同？”

欧阳建茗的声音越来越高，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笑。

“都是明知粉身碎骨，却还舍命尝试，即便是万恶不赦之人，也有求生本能。”

“你不想被别人控制，他们就想被你控制了？”

“凭什么你是东王，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去死？”

这几句话，振聋发聩，说的白宇辰心中微震，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家国，天下，什么祖训戒律，什么律法规则，这些都是人定的！”

“你们白家，从一开始就被瞬行者盯上，从一个弱小的国家快速成为一方帝国。”

“这过程中，又剥夺了多少人的自由，取了多少人的性命？”

“世间法则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你强大了，自然有命令别人的权利，对方哪怕心中不服，为了活命，也只能听从。”

“这就是你口中家国的本质，帝国的本质，万事万物，只要是生灵，就逃不出这本质去！”

“你看那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