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世家掉落进泥沼,万座城池的贫寒子民奔跑着,跑向金黄色的,穗子饱满的田地。
没有灾难和饥荒,没有战争和鲜血,到处是欢歌和笑语。
画面一转。
他孤独地坐在大殿上,看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而幻象的最后,温姬朝他走来,她穿着华裳,黑发光亮如瀑,肌肤白皙如堆雪,眉目间快活而肆意地笑着。
……
眼前,温云裳没躲过他恶作剧的手,也懒得躲。
她见秦刈又要睡过去,便扯住他的衣袖,用力晃了晃,“秦刈!睡过去可就醒不来了。”
温云裳力气有些大,秦刈的衣领便被扯开些,露出肩膀的一道红痕来。她略带疑惑地慢慢伸出手,径直打开了他的衣服。
接着,温云裳瞳孔一缩——
只见秦刈背上都是斑驳破皮的痕迹,是一道道深深的鞭痕。
温云裳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又没说。她心念一转间明白了,是在小屋时,那两个兵士听从郑玮的吩咐,下的狠手。
可秦刈走了这么久,居然一声不吭。
“上来,我背你啊!”
“不要儿戏。”
“不要耽误行军的进度。”
于是她故意重重跳上了他的背,他踉跄了一下。
回忆一瞬间涌来,温云裳怔住了。
这时,忽然想起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有脚步声在他们头顶上方徘徊,一道声音说,“他们跑不远,应该还在这啊!”
另一人道,“走了走了,去别处找找。他们又不是没长腿,怎么可能呆着不动,早跑远了吧。”
原先那人不甘心,继续道,“别,我下去看看,说不定在下面呢?”
温云裳一惊,捏紧了袖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眼前,秦刈已经又昏过去了。
怎么办?
温云裳心中有些犹豫不定起来。
这时,秦刈那道箭伤和肩背处的鞭痕忽然她眼中跃出,不停闪烁着,拂也拂不走。
她最终叹口气,母亲曾教导她,人不能不恩将仇报,也不能知恩不报。
温云裳很快地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秦刈身旁,手指摩挲过他锋利浓黑的眉,轻轻道,“殿下,不管怎么说,就此别过了。”
“我还了你这一次,便两不相欠。至于之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刈像是感知到什么,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别走。”
温云裳捂住他的嘴,缓缓起身往后退,她看着秦刈的手无力抓握她的衣角,渐渐垂下。
尔后,她毅然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