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军护送着宋嘉宜一路回到了林家。

天已经暗了下来，看着那林家的门楣，宋嘉宜竟生出了几分退缩之意。

林家大堂的灯火还亮着，早就收到消息的林家众人都聚在了一起。

看到宋嘉宜回来了，众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看到她惨白的小脸，心中着急的林老太太到了嘴边的责怪又转了一圈。

她失望的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乖巧的外孙女，愁绪万千的摇了摇头，叹道。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那在天之灵的父母，便是连自身姓名和女儿家的清誉都顾不上了，到底是为何缘故，你要不顾自身掺和进那些事里。”

宋嘉宜沉默的跪在了堂上，她瘦瘦小小的肩膀微沉。

“嘉宜……到底是为了什么，竟让你……”

方氏忍着心中的怒火，这几日，林家上下都在为宋嘉宜之事辗转难眠。

明明以前是最让人省心的姑娘，如今竟没一日能让人消停的！

一旁的林思涵见她一直沉默，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嘉宜，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便说出来，我们是一家人！”

宋嘉宜愧疚的低下头，却是紧紧的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林大舅舅走了过来，他板着一张脸，想必也是被宋嘉宜气坏了，但还是缓和了语气说道。

“嘉宜，先过去书房那吧，你外祖父等你很久了。”

宋嘉宜不敢看林家众人的目光，强忍着背上的疼痛站了起来。

书房内，老者站在书桌前，提笔落墨，挥斥方遒。

林帝师的字如其人。

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直到小姑娘低着头走近了书房，林帝师才不慌不忙的停住了笔。

“可有受伤？”

宋嘉宜低着头，眼泪顿时破堤而出。

她径直的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外祖父……我……”

她心中不安又愧疚，也深知自己此举让家里人担心了，想到这些，宋嘉宜的眼泪落的更厉害了。

林帝师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小姑娘紧紧低下去的头，目露无奈之色。

“若再来一次，你可还会那样做？”

宋嘉宜浑身一顿，垂着头沉默了下来。

书房内隐约只有小姑娘的抽泣声，林帝师却没有生气。

他的声音沙哑中，似乎带着无边无际的包容与妥协。

“罢了，平安归来便好。此次之后，别再与那人有瓜葛了。”

书房之中，是能听清针尖落地声一般的寂静。

“外祖父……他救过我，两次。”

宋嘉宜紧闭着眼，浑身颤抖着重磕了几个响头。

“嘉宜不孝，枉费外祖父千里赴京为我谋划。

在汴京，为退婚，我欺君罔上，借机退婚，此为不忠。”

林帝师指尖一抖，手下的宣纸“哗啦”的散落了一地。

宋嘉宜却是匍匐在地，字字泣血道。

“为家产，以家族兴衰威胁祖母，此为不孝；为报复，步步为营，算计血脉相连的同枝同宗姊妹……将她逼至疯癫，此为不仁；为私心，我半分不顾叔婶姊妹亲人，独自卷走宋家家产，此为不义！”

“……嘉宜！”

林帝师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外孙女，只觉得她陌生至极。

她的一字一句，分明是在认罪，却又像在哭诉。

讲完了自己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宋嘉宜只觉得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个彻底。

她抬手捂着脸，试图用力的抹去脸上软弱的泪水。

“嘉宜枉费林家多年教诲，实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为家中兄弟姊妹周全，请外祖父与我……

划，清，界，线。”

“哐当！”

原本守在外头的林大舅舅停不下去了，一脚踹开了书房门，怒声呵斥道。

“宋嘉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话是能胡说的吗！”

宋嘉宜微微支起身，抿着唇，任由着眼泪继续落下。

“舅舅，我有没有说谎，您派人去汴京，一查便知。

是我，假借磷火，让旁人误以为宋佳凝是灾星，是我陷害她发疯伤人，让宋家不得不送她下庄子里养病，也是我故意让婆子纵容她与端王私会！暗结珠胎！我……”

“住口！”

林大舅舅失望又愤怒的打断了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