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酒楼之下,小瓶拎着行李往下走。
宋嘉宜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恬静的睡颜都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小瓶小心翼翼的与商儿对了个眼神,又默默的放下帘子坐在了车头。
那日也不知道宋嘉宜与林柏文聊了什么,两个人具是不欢而散。
宋嘉宜这几日郁郁寡欢,也不愿在提当日之事。
知道马车即将驶动前,宋嘉宜才微微睁开眼。
“商儿……你可知,宋家如今如何了吗?”
商儿怔愣了片刻,拧着眉头小心的整理着措辞。
“县主……宋家……”
“照实说便好了。”
宋嘉宜眸光冷淡,嘴角却扯出一抹浅笑。
商儿为难的低下头,才缓声说道。
“宋家,宋大人去年年底,被弹劾宠妾灭妻,惹陛下不满,如今已被罢免了官职,听说他和太太合离后,今天年初已经变卖了宅子。另一位的话……早早就同陛下认罪,被当朝仗责十大板之后被免了官职,如今好像和他太太在城北经营着一个书铺。”
听到这个答案,宋嘉宜却并不觉得畅快。
她闭上眼,深深的舒了口气后,问道。
“那老太太呢?”
“……商儿不知。”
宋嘉宜忍耐着心口的刺痛,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罢了,是我让你为难了。”
商儿看着她这脆弱的笑容,心口闷闷的。
她也曾听旁人讨论这位县主大人的手段,可如今真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神情,却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到底是多深的恨,能让她如此狠绝。
想到之前传闻宋家抢占宋将军家产之事,商儿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唇,低声道。
“不如,商儿陪你去城北看看?”
“不必,走吧。”
宋嘉宜闭上眼睛,掩去眸底的情绪。
她拒绝的果断,商儿也不好再劝。
马车刚要缓缓驶动,一个穿戴盔甲的士兵驾马而过,高声吼道。
“庸州急报!!庸州急报!!庸州急报!快让开!!都让开!!”
商儿突然感觉身边的女人浑身一僵,她有些疑惑的移过目光去,却看到那双如一泓清水的眸子似是发愣的看着前方。
“县主……”
马车已经开始走了,宋嘉宜却颤抖着唇,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慌乱。
“停……停车。”
小瓶愕然的探头进来,与商儿面面相觑,都十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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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城乃边塞重地,此时,大军兵临城下。
大漠戈壁间,黄沙漫天。
男人站在城门之上,他眉眼坚毅,眸中的寒意更甚方面。
“将军,附近的援兵都已经调过来,只是粮草……”
“不急。”
看着那虎视眈眈的兵马,萧珩目光平静,无一丝畏惧。
父皇,这一次,你会如何做呢?
庸城急报很快便递到了皇帝的御桌之上。
众多朝臣心慌意乱,这庸城可是边塞重地,若是那蛮夷大破庸城,只怕是要直捣京城了。
往年庸城可谓是严防死守,今日竟连传三道急报。
听闻庸城主将萧珩如今带伤上阵,粮草不足,兵马短缺,形势岌岌可危。
“胡闹!谁!是谁!敢把手伸进庸城的粮草里!”
年迈的皇帝暴怒不已,他面色青白,胸口喘着粗气。
如今朝中,却无人敢言。
皇帝身体日渐衰老,如今更是两位壮年王爷辅佐监国。
一位是解了禁足的荣王,四皇子萧永珏,一位是一直深的圣宠的端王,六皇子萧永晖。
除了这两位,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动的了那粮草。
满朝寒蝉若噤,无一人敢言。
跪在下面的林柏文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笏板,脑中却不忍想起那日宋嘉宜之言。
【看,表哥,你的眼里有万民,有礼法,有大义,却独独没有看到,人心难测。
朗朗乾坤下,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
他心口跳的很快,痛苦的闭上了眼。
三月前,一言官进谏,直言荣王自大好功,把持朝政。
不过一月,便因为贪污之事,满门抄斩。
那日集市口的血流了一地,林柏文站在人群中,却觉得浑身生冷。
林柏文第一次,只觉得满心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