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姗姗来迟的伏冬一脸歉意的踏进了这长生斋。
她一袭湖蓝宫装,鬓边别着素雅的簪子,一言一行间,满是圆滑的温和之意。
“县主,奴婢来迟了,当真是为长春宫里的事忙昏了头,竟耽误了县主的事儿……”
伏冬说着,虚福着身子,语气恭敬又谦顺,真是让人挑不出半句不是。
等了许久的宋嘉宜也不恼,只是一脸为难的将她扶了起来,柔声解释道。
“伏冬姑姑,原本这些小事,倒也不该寻着你来,只是今日之事,事关贵妃娘娘,嘉宜心中实在是牵挂,这才将你请了过来。”
听闻事关贵妃娘娘,伏冬眸光一转,又笑盈盈的看着宋嘉宜,语气却凌厉了三分。
“县主当真是说笑了,这长生斋中何事,竟能与贵妃娘娘有关?”
“此话差矣。”
宋嘉宜摇了摇头,不疾不徐的坐到了椅上,一旁的商儿提起茶壶,眉眼低垂的替宋嘉宜添了茶。
“今日,我说之事,可大,亦可小。”
“愿闻其详。”
伏冬双手交叠于腹前,看着商儿对宋嘉宜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亦有几分诧异。
这商儿,可是荣康长公主身边的旧人。
便是沈贵妃,曾经都要卖她三分面子。
宋嘉宜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伏冬看过去。
“伏冬姑姑且看,那便是今日御膳房送来的饭菜。”
商儿面色不虞的掀开了饭盒,看着那木饭盒中的狼藉,伏冬眉头一跳。
“这……”
她脸上适当的浮现出一抹不忿,一脸歉意的单膝跪下。
“如今这御膳房的奴才做事是愈发轻慢了,竟将这种饭菜递到县主面前,明儿我便……”
“伏冬姑姑。”
宋嘉宜淡声打断了伏冬的话,面露失望的看着她。
“难道在你眼中,本县主便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寻你的人?几个刁奴,本县主何时放在眼中?
如今,我担心的,不过是贵妃娘娘……”
伏冬愣了愣,有些琢磨不透宋嘉宜的想法。
此时拿此事出来,不便是为了这个吗?
“伏冬姑姑,自古以来,奴大欺主之事不少,可这是哪?旁的那些小门小户,没眼力的奴才想要欺主,无非是几棒子下去,便发卖了出去。
可宫里,若是由得这种陋习延续下去,千里河堤,毁于蚁穴,贵妃娘娘协理后宫多年,尽心尽力,可这种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不就是她……”
说到这,宋嘉宜一脸担忧的捂住了嘴巴,又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娘娘待我好,我自然也替娘娘忧心,只是没想到伏冬姑姑竟误解了我的意思。”
伏冬尴尬的笑了笑,想到最近前朝后宫的境况,心中倒也听进去了几分。
宋嘉宜虽是个落魄县主,但到底有一句话说对了。
沈贵妃协理后宫多年,费劲心思,可不能这时候出了差错让皇后抓到把柄。
她心里想了一轮,心中又有了别的主意,如今也没心思留在这长生斋了,只是佯装一脸薄怒的点了点头,同宋嘉宜告退后便急冲冲的走出了长生斋。
看到门口几个侍卫,她面色凌厉,怒目而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见到那些个御膳房的奴才偷奸耍滑,竟还不赶紧报上来,这种情况到底有几次了!”
“小的知错!”
几个侍卫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积水泅湿了他们的衣摆,一阵凉风吹过,刺骨的寒。
平日里那御膳房偶尔会来迟,或者拿着凉了的饭菜,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这宋嘉宜竟真寻了伏冬告状去了。
几人在院外连声告饶,伏冬的声音夹杂的怒火,义正言辞的呵斥了好一会,才离开。
商儿站在门外听着,满意的勾了勾唇,转身便回了屋。
“如今便是让那些个心思松散的紧一紧皮,县主当真是聪慧,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
宋嘉宜笑了笑,拿着茶杯替商儿添了杯茶,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呢,如今这才第一个月,大军告捷,至少还需要半年,只怕再过阵子,杀鸡儆猴的招也是不管用了。”
说起这个,商儿眉间也染上了一抹愁。
“那可要如何是好,这庸城若是大败,县主您可怎么办……”
宋嘉宜动作一顿,她低着头,抿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不太真切,沉默着没说话。
以为自己说了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