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什么力气,谢初梨一挣就轻而易举的挣开了,端着药碗抓着毛布退了两步,说话也不是走动也不是。
那人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往腰上一摸,什么也没摸着,撑着手就要翻身下来,结果手上一软又摔了回去。
“那个,你的东西在柜子里面——”
谢初梨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站在原地,小声道,“你先别动了,小心伤口又流血了。”
那人闻言低了一下头,他的领子大敞着,随身的衣衫宽宽松松,他看到胸口扎着纱布,手臂也胡乱的包扎了,身上的草药味浓郁又苦涩,伤口沉顿的疼,但至少是不再流血了。
他还活着。
他垂了垂眼,又一次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总算是坐了起来。看着谢初梨,虚弱的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
谢初梨如实回答,“是我师父。”
又补充道,“不过他现在出去了,不在这里。”
那人默了默,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喂——”
谢初梨伸了伸药碗,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规劝道,“要不你先把药喝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这就对了嘛!谢初梨很是安慰。大活人多省事?大活人可以自己喝药!
她把药碗递了过去,一大碗黑乎乎的浓稠的药汁,那人闻到那味道,眉头皱了皱,但还是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她接回空的药碗,那人又慢吞吞的躺下,躬着身体背对着她。见那人没有打算多说什么的样子,她也就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看着乌黑房檐上垂下的冰楞发愣。
也不知道老头什么时候回来。
她其实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活了这么大岁数,几乎只认识老头一个人,她和老头话不多,彼此照料早已成了习惯。现在冷不丁一个大活人放到她面前,还带着重伤气息奄奄,只剩了一口气,全指望她吊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没有什么热忱,有一点同情,谈不上畏惧,就是心里茫然又空荡荡的。
当真是无话可说,也当真没有说话。
谢初梨在门槛上干巴巴的坐着,那人可能在睡觉,也可能是昏迷了,好歹是没死,总之她还是可以听得到那人气息疲乏又微弱。
就这么耗了一下午,天色欲晚,断断续续又下起大雪。
她一边心想着老头今天怕是不会回来了,一边想着给自己弄点热食。她起身,正想看床上那人一眼,一转身就瞧见那人已经醒了,直勾勾的盯着某一处昏暗的虚无看。
她进去点了灯,那人仍在出神,看也不看她一眼。
“喂——”
她走到草垛边上,很好心的问道,“你饿不饿?”
那人没有作声,仍旧直愣愣的。
她自讨没趣,也就不再多问,自己摸着黑去了厨房。
厨房里储存了所有能吃的食物,大多是腌菜和肉干,山下带回来的细粮所剩无几。她不知道重伤之人可有什么应当忌口,想起来她小时候生了一场伤寒差点夺去了小命,那时老头就不让她沾一点荤腥,顿顿清清淡淡的小米粥,安分的将养了好几天才换了一条烤兔子腿。她摸着后颈翻箱倒柜的巡视了个遍,最终舀出一点棒子面。
她用棒子面煮了一小锅棒子面粥,什么也没放,和当初那几碗小米粥一样清淡,就着肉干哼哧哼哧的喝了一大碗,最后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了炼丹房。
屋里有一点冷,火盆里的柴火已经烧尽了,那人正望着盆里零星的火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
谢初梨端着一碗棒子面粥走到他面前,道,“吃点东西吧?”
那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勉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的伤口很深,稍一用力就是牵着肺腑的疼,饶是如此,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一声都没哼。
他伸手接过粥,手有点抖,谢初梨站在旁边,她肯定是下不去手喂他的,光是看着那人颤颤巍巍的手又觉得于心不忍,倒是那人很是坚忍,一勺一勺的往嘴里舀,吃像斯文,眉头还是皱着,也没有再多看她。
谢初梨盯着他看了一会,也觉得无趣,便出了门去了厨房。厨房里余热未散,角落里码着一堆干柴,天晴的时候她总是会去林子里捡柴火,一来生火做饭,二来烧着取暖,毕竟深山老林里的冬天还是很冷的。
她捡了几根柴,回到炼丹房,重新把火盆生起来。那人已经吃完了那碗粥,空碗放在地上,刮得干干净净。他躬着身体躺着,还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