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那样的姿势,棉被一大半落在地上。
“喂——”
谢初梨探了探头喊了他一声,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没有什么动静。
她只好走过去拎起那一大团棉被,很好心的重新盖到了他的身上。
火盆里的火烧的正旺,窗户留着一条缝隙,溜进来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风。
那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被吵扰的迹象,她探了探鼻息,确认那人还没有因为她迟来的火盆而提早冻死,这才又安下心来。
她打了个呵欠,困的要命,觉得该去睡觉了。
老头临走前交代了寥寥几句,可没说还要兢兢业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谢初梨最后看了他一眼,刚准备要走,手腕子就被轻轻拉了一下,那人手上的力度转瞬即逝,很快又缩回了棉被里去,但她还是吓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李照。”
“什么?”
谢初梨愣了愣,确定是面前棉被里背对着她的人在说话。
“不要再叫我喂——”
那人的声音有一点哑,却是很平和的,“我的名字,叫李照。”
他还是没转过来。
谢初梨也不介意,有来有往,只道,“叫我阿梨就行了。”
那人的声音捂在棉被里,很轻的低喃了一句,“阿梨?”
“对。”
谢初梨笑了笑,“梨花的梨。”
那人当然看不见她的笑,也不再说话了。谢初梨捡起空碗准备离开,临出门前还是嘱咐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那人闷声“嗯”了一声。
这一夜睡的不太熟。
白云观里有了别人,那人还受着伤不太能自理,谢初梨总觉得有几分膈应。躺在床上就开始想那人要是半夜冻死怎么办?要是想要解手怎么办?想着想着又惊觉自己操着太多闲心。也没什么嘛,老头交代的她都尽力了,那人要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点三长两短,那也是老天爷真心要收他了。她反反复复的担着心,又反反复复的宽慰着自己,竖着耳朵听炼丹房里的动静,她的修为还没有精深到可以做隔墙之耳的境地,再贴着墙壁也是什么都听不见。
后来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时辰还早,天色晦暗,雪还在下,山间曙光将现未现,唯有雪色凉凉。平日老头不管她的时候她可以睡到正午,但现在不行,她一股脑儿的下了床,穿好了衣衫,奔去了厨房,新熬了一锅棒子面粥,先舀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径直去了炼丹房。
房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那一床棉被整齐的叠着,火盆旁散落的余灰也打扫的干净,房里苦药味没散,人却没了踪迹。
那人不见了。
谢初梨一下子慌了,急忙撂下热粥把白云观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收在柜子里的武器还在,就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她跑到院外,这雪彻夜不歇,现下落了厚厚一层,早已覆过了人迹,想来那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老头叫她照料他,可没说这人要是自己丢了算谁的。
她的担忧也不全是因为老头,更重要的是伽蓝山高险,只有一条通下山的羊肠小径,隆冬酷寒,积雪足以没入脚踝,运气不好些还能遇上出来觅食的野兽,那人又受着伤,衣着单薄,别说安安全全下山,只怕要不了一天一夜就该被冻死在山坳里做野兽的腹中餐。
怎么说也是互报了名姓,说上过几句话的人,不能置之不理。
谢初梨也不做他想,运起内力就急匆匆的往外赶。
轻功穿林掠树,寒风刮过面颊,贴肤的冷。
谢初梨从山尖往下,绕了一大圈,最终看见雪路上愈来愈深的脚印子,她停下轻功,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半山腰子上的李照。
李照看起来很惨,抱着膝蜷缩在一棵枯树根旁,雪片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伤口又流血了,手臂上黑乎乎的一团。他听到有人来,抬起了头,脸色雪一样惨白。
“是你。”
他先开口,虚弱之至,“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谢初梨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伸出了手,“走吧,先跟我回去!”
“不必了。”
李照没有握她的手,自己吃力的站起来,踉跄着往前走,“我要离开这里。”
“你要走我管不着——”
谢初梨也不阻拦他,跟在他身后一步一趋,“你现在这样是下不了山的,雪这么大,你还受着伤,不被冻死也会被野兽吃掉的。”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