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梨对李照的伤倒也颇为挂心,每日吃食送到手里,熬煮汤药一事也勤勤恳恳,天气不错的时候还会牵着他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走动走动。李照失了五感,也就安分了下来,将养了六七日,身上的外伤已好了一半,浑身气力连着内力日趋好转,吹了冷风还会流泪,在屋里的时候已经无碍。
又是一日好天时,谢初梨在院里练剑,李照在旁边竹藤椅上合着眼睛养神,谢老头比他俩劳碌些,从厨房里端出草药来晒,草药都是山沟沟里挖来的,还有一半是从山下带来给李照治病的,老头一株一株的清点好,才发现少了一味石上柏。
“阿梨——”
老头放下药草,冲着收了剑的谢初梨招了招手,“你过来。”
“诶!”
谢初梨应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到了谢老头身边,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谢老头缓缓道,“你去山崖上采几株石上柏回来入药。”
“行。”
谢初梨乖巧道,“那我片刻就去。”
“阿梨姑娘一个女孩子,崖上采药太过危险。”
李照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又道,“还是让我去。”
“诶不行!”
谢初梨忙道,“你这伤都还没好利索,不能去!再说,山中习性我比你清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阿梨说的是。”
谢老头抬头望了李照一眼,道,“你要有这闲心去爬山,还不如去把我那一筐干豆角给剥了。”
又叮嘱谢初梨道,“多加小心,早去早回,不可贪玩!”
谢初梨应了一声“是”,又冲着李照笑了笑,捡起空置的小药篓子抖落干净,一溜烟儿出了门去。
山间天晴气朗,虽说深冬未过,冻土之下已隐有新绿。
对于采药这一活计,谢初梨其实挺开心的,她已许久未出观门,天天看着李照喝药,要不就是做些杂活然后被老头督促着练剑,倒也不是不情愿,但的确是闷的无聊。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出来的好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转转。
“啾啾——”
谢初梨轻功刚一运起来,头顶上掠过一阵脆响鸟鸣,一抬头,正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谢逐英。
“干嘛——”
她叉着腰,不乐意了,“八百多年不见你一回,现在倒是来了,师父派你来看着我的?”
“啾——”
一声长音,谢逐英一个俯冲冲到她的面前,小翅膀扑腾起来卷起小小的凉风,得意的不得了。
“好好好!”
谢初梨提溜了一下拴在腰上的药篓子,她自然是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听懂谢逐英在说什么,但谢老头有言在先,不许贪玩,眼下又多了个小眼线,心还是虚的。
“我不贪玩!我好好采药!”
她又冲着谢逐英愤愤道,“可别背着我和老头嘀嘀咕咕了!”
“啾啾——”
谢逐英一歪脑袋上的一撮小红毛,干脆落到了她的肩上,颇有些小监工的样子。
谢初梨戳了它一下,它啄了啄羽毛不理不睬,遂收了心正正经经的决定采药。
石上柏是常年生的药草,山崖峭壁上随处可见,谢初梨曾随谢老头一起翻山才过药,倒也并不难寻。
她用腿走着,轻轻松松到了山的北面,其下是断流的夹弯河,对面嶙峋的山壁布满了细藤。
她琢磨了一下,瞧好了一株,运气内力双臂一展,如同一只凌空飞去的仙鹤,径直略向崖壁。北面少见太阳,几日大雪堪堪融尽,碎泥和山岩还是湿的发冷。她半躬着身体像敏捷的山豹一样落在半截松枝上,伸长了手臂去够那棵石上柏。
这本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手指刚一够上叶子,缩在肩上的谢逐英突的一声惊鸣扑了出来,谢初梨眼睛一斜,就看到邻近的悬崖上盘着一条腕粗的黑蛇,蛇眼是碧绿色的,正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
谢初梨浑身汗毛一竖,默默的咽了口水。
她怕蛇。比怕谢老头的敲在脑袋上的板栗还要怕。珈蓝山的冬天冷,她打小一个人睡,谢老头总是提前把她的被子用暖炉烘的暖呼呼的,结果有一天她熄了灯钻进被子里,手一摸就摸了到了一团又湿冷又滑腻的东西,吓得她一个哆嗦蹦下了床,谢老头听到动静赶过来,拿灯一照才看清那是一条绿油油的菜花蛇。
虽说菜花蛇无毒,但她的确经此一吓落下了阴影,硬是十多年没缓过来。但是好在珈蓝山蛇虫不多,偶尔远远的瞧见了就避着些,倒也无碍,现在好了,直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