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回来的时候天边堪堪亮透。李照一夜未眠,小姑娘枕着他的肩睡的酣畅。席容无声无息的落在两人面前,面色漠然形如雕塑,倒是李照先开的口,“怎么样?他说了吗?”
席容如实道,“以那人的资历,并不足以踏进真正的捻香楼。”
李照极轻的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又是一次无用之功。”
“倒不全是。”
席容又道,“他说,今晚戊时,西陵口,野鸭渡,会有一伙船队经过。”
“如此。”
李照思忖片刻,淡淡道,“野鸭渡直通瀛洲边界,若要和瀛洲贼往来,船上势必有大鱼。”
席容不假思索,“我去。”
“如果船上的人是叶潜呢?”
李照眉头微蹙起眉,道,“我什么时候要你只身犯险了?”
席容悄悄看了一眼睡的很香的谢初梨,又迅速的收掉目光,犹豫道,“可是谢姑娘...”
“我也去!”
谢初梨猛地一下弹起身来,俨然毫无半分睡意,“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李照淡淡笑道,“原来阿梨早就醒了,方才是装睡?”
谢初梨耳根一红,她的确装睡来着。本来旧友重逢就是人间开心事,聊了半宿困的要命,加上这几天多生事端心里疲累,凉嗖嗖的冷风一吹眼皮子就架不住的重,昏昏沉沉靠在人身上就睡着了。席容回来之前她就醒了,但是实在惬意,也没想着男女规矩,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
谢初梨心虚的抓了抓手臂,又挺起腰板理直气壮,“我还要救人呢!带我一起去!”
“不行。”
席容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坚决又果断,“此行凶险关键,带你去不过多添负累。”
“负累?!”
谢初梨急了,没好气的瞪着他,“我剑法高超的很!不是负累!”
席容不为所动,“是吗?”
谢初梨一拳打在棉花上简直没脾气,转而可怜巴巴的望向李照,“一起去嘛阿照。”
席容也道,“二公子,绝对不行!”
李照沉默着没有说话,席容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捻香楼的底子还没摸清,又有叶潜这般高手坐镇,此行不论成败势必凶险,阿梨实在没有必要跟着他们一起冒险。他一抬头就看见谢初梨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睛亮的像洗过的珠玉。
“算了——”
李照败下阵来,摸了摸谢初梨的头,温声道,“阿梨一起去。”
“好!”
谢初梨欢喜道,“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可是——”
席容皱着眉头,话未说完又被李照制止。
“没事。”
李照淡淡道,“我会保护她。”
戊时。西陵口野鸭渡。
周遭空寂无人,天色暗的彻底,圆月高挂,辉光皎洁。宽阔湖面平静无波。岸上芦苇葱郁茂盛,春末晚风一吹,起起伏伏形如静波。
先前被审讯的喽啰也被席容带了过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惨白着一张脸,一双瞪大的眼睛呆滞无神。他被席容安置在了渡口码头上,笔直僵硬的站着,不吵也不跑,活像一只被人钉在原地的木偶桩子。
三人埋伏在一旁的芦苇荡里,谢初梨盯了他一会也看不出更多的端倪,歪头问道,“那个人怎么了?”
“喂他吃了一条千足虫。”
席容说的极为淡定,抬了抬手,谢初梨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上缠着一握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月光之下质地如银,远远的连在那个壮汉喽啰身上。
“千足虫足有奇钩,衔着丝线依附在五脏六腑里,只要这根丝线轻轻一扯扯动虫子,足钩钩破内脏,便是掏心蚀骨的痛。不怕他会逃。”
“哇——”
想到虫子从人的嘴里往下钻,谢初梨汗毛一竖抖了抖肩膀,“居然还有这种招数,真是太恶心了...”
她说着伸手小小的拉扯一下那根绷着的丝线,喽啰壮汉立刻从一根僵直的木头疼到满地大滚,跪在地上拼命的冲着三人掩身的芦苇丛磕头。
“不好意思失手失手...”
她松掉双手举给那个疼到不行的喽啰看,又忍不住对着两人竖了个大拇指,由衷道,“厉害啊!”
三人又安静的等了一会。水声遥遥而来,李照低声道,“来了。”
席容心领神会的在丝线上轻轻拨弄了一下,讷在原地的壮汉立刻从腰上取下一枚铜哨子,放嘴上一吹,吹出一长串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