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着血气赶到长宁塔,场景出乎意料的血腥与冷静。
塔门大开着,厉风躺在地上,他的腰腹破了个大洞,密密麻麻无数条白色小虫在他的见骨的皮肉和肺腑里蠕动与啃食,鲜血混着白色虫卵汨汨而出,湿淋淋的淌了一地。他蓬头垢面,指粗的铜环铁索仍桎梏着他清瘦的四肢和身躯,即便承受了如此之大的痛苦也无法挣扎,只能徒劳且无力的瞪着眼睛,压抑的低吼,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鹤蹲在他面前给他诊治,略有烦躁的在箱子里翻来覆去。
温慧跪坐在他的旁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方离星和席容站在塔外,看到赶来的两人,也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谢初梨只看了一眼,可是已经足够的清楚,浓烈湿热的血味和凄惨景象令人作呕,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想吐的欲望,一直等到白鹤收好药箱走出塔来,她才正色开口问道,“厉风怎么了?还有的救吗?”
白鹤叹了口气,手上包了一团白虫,鼓囊囊的包满了整块绢布,“蛊虫已经都快把他的五脏六腑啃干净了,这人也就这一刻钟的事了。”
他把虫子往谢初梨面前一递,白花花的一团纠结在一起,“你品品?”
“呕——”
谢初梨往李照身后一躲,吐了,“我不品!你拿开!”
李照扶着她,一边又问道,“可是厉风一直关在塔里,为什么蛊虫突然发作?若是厉风死了,温阁主岂不是——”
“有人闯进长宁塔,不知用什么手段催发了他体内的蛊虫——”
白鹤就地蹲下,用怀里的火折子点起绢布,蛊虫在火里抵抗挣扎,很快就烧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和焦糊味,他似是对着气味毫不在意,“至于温慧,昨天晚上我就把你们带回来解蛊的祝香草下在了她的酒里,看来是她命好,天罗教的人没诓她,那药果真有奇效,否则现在她得和厉风一起躺在那挨虫子了。”
谢初梨干呕的面色惨白,也不忘了生气,“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赶跑来武林盟——呕——”
她看到白鹤用地上的短枝拨了拨烧焦的尸体,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席容沉声道,“等我和方先生赶到的时候厉风已经躺在了地上,那个人虽然身手很快,不过我可以确定,是卓崇月。”
李照神色凝重,“果然是计,是我们轻率了。”
方离星淡淡道,“事关兰芷姑娘,这计不得不中。”
“那现在呢?”
谢初梨这回终于吐干净了,看着温慧还是一动不动的颓废模样,饶是厉风平日里再作恶多端,人之将死也忍不住心头一软,问道,“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有啊。”
白鹤把余渣踩碎踢散,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很短的采药刀,递给谢初梨,淡定道,“医者仁心,让他走的痛快点。”
谢初梨又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哪怕让他再多活一天也行!”
白鹤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谢初梨不得已接过刀子。她从不认为她会对待一个恶人心慈手软,可她眼睁睁看着温慧——她的朋友如此神伤,也实在没办法毫不动容。
她走到温慧旁边,厉风伤口里的蛊虫被剔掉了大多,可仍有几条不屈不挠的在黑红的血肉里冒尖,他的眼角睁的很大,眼里全是血丝,压抑的低吼已转为断续的呻吟,显然已是痛苦的难以支撑。
她没有递刀,温慧就先主动伸出了手。
“温慧姐...”
谢初梨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再好听的体己话在生死面前也只是徒劳,她什么忙也不帮上,所有的心痛还是只能由温慧自己来承受,她所能做的,就是把这把刀递给温慧。
她无法替温慧做出决定,可手刃昔日刻骨铭心的爱人将是如何的痛彻心扉,她也不敢想。
小小的一把刀,压在手心里,分量沉甸甸的。
温慧接过刀,在掌心里握的生紧,举在厉风胸前。
厉风意识尚在似有所感,瞪着眼睛盯着尖刀剧烈又艰难的喘了两声,又像是失了力一般很快平息了下去。
“我知道你没有爱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
温慧伸手轻轻抚上的脸颊,清醒又温柔。
“可我是爱你的。在安溪镇的时候是。拜堂的时候是。在武林盟的时候是。”
“即便是你步步紧逼想要杀我的时候,也是。”
她的手指动情的抚过他的眉宇,落下泪来,继而又道,“可是今日,我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