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把瓷瓶里的药拿给了白大夫,白大夫碾碎一粒闻了又闻,成分一一了如指掌,写成方子推敲半晌,却道,“这药丸之中所含的药都是无害的,只是这相配方式的确是奇,老头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回见到,不过既是出自大公子之手,此药或许真有奇效——”
李煦自幼熟读医经,又肯钻研,年不过而立却造诣极高,连太医院之掌事医官见了他的方子也不敢妄加评判,论起医术来,李照自然是信得过李煦的,可若是论起这为人,李照也不能释怀如今大哥这阴狠毒辣的性子,况且阿梨还是他命人打伤的...
“二公子不必过分顾虑——”
白大夫来府中也有多年,在府中威望颇高,对李氏兄弟的为人处世自也是有所了解,一捻长须淡然道,“这里毕竟是振威侯府,若是大公子真的有心要害阿梨姑娘,再叫手下那哑人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强闯一次便是,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况且——”
他沉吟片刻,不疾不徐如实道,“大公子心知你与他早已心生裂痕,以他的才智和手段,若要杀人,何必用下药这种蠢办法,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照沉默片刻,道,“白大夫所言极是...”
“要我说啊大公子早前不知道那姑娘是你的人,现在不好意思了,想出点力弥补弥补——”
白大夫喟叹道,“始终是相互扶持的手足兄弟,总不能当真呕一辈子气。”
李照没应,又道,“那我把这个药拿去给阿梨试一试。”
“诶,去吧,若是有何不适再来找老头便是。”
李照道了声谢,攥着药瓶走了。
白大夫看着他走出药房的门,方才摇头晃脑轻叹道,“这对不省心的兄弟哟...”
李照怀揣着试一试的想法回到了望月小筑,谢初梨伸手扯床帐上的一根线头解闷,见他回来,便主动问道,“白大夫怎么说?”
“白大夫说药没有毒,或许可以试一试——”
李照仍然不放心,又道,“或者阿梨,我们还是好好养着?”
谢初梨没答,反道,“你说那个药为什么叫三日散?会不会是三天就可以好了?”
“...”
李照一顿,道,“我大哥取名一向率性,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初梨眼睛一亮,循循善诱道,“既然白大夫都说没事,你看啊,吃这个药没准三天就能好了,我要是就这么躺着和那个又苦又辣的药,指不定还得躺个三五个月,多可怜啊...”
“那好吧,试试吧...”
李照倒了一杯水,从瓷瓶里取了一粒药,玉珠一样的莹白色,还没递给谢初梨,又沉声道,“服了药以后,若是有何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我知道啦——”
谢初梨对此倒是显得极为轻松,她只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觉得骨头都要酥了,眼下有可能三天就可以痊愈,也顾不得担忧这李煦会不会下毒,忙不迭把药往嘴里一推,连水都没服,忽然像是极为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阿梨?”
李照神色一紧,忙不迭握住她的手,“你不舒服吗?这药有问题?”
“没有...”
谢初梨把药丸嚼吧嚼吧咽了,笑了,“居然是甜的诶,你大哥这下还算做个人。”
“你吓死我了——”
李照这才松了口气,指腹在她的高挺鼻梁上轻轻一刮,又蹙眉道,“不许开这种玩笑。”
谢初梨眯着眼睛冲他笑,“我没有开玩笑,是你自己太紧张了。”
“我这么紧张是为了谁?”
李照微抬起眉来,佯怒道,“还不是为了你...”
“是是是,阿照对我最好了...”
谢初梨说着说着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一天以来她睡的很多,多数时候是为了止疼,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困,她侧着眼望着李照,软声道,“我有点困了,你去忙你的,让我先睡会。”
李照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守着你,你睡吧。”
“这怎么行啊...”
谢初梨苍白的脸颊红了红,“府里的其他人会说闲话的,你是不怕,我多难为情啊?回头哪个心悦你的小姑娘背地里捅我脊梁骨可怎么办?”
李照又蹙眉道,“你又胡说。”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谢初梨催促道,“我真的要睡了,你出去吧...”
李照默了默,道,“那好,我先出去,晚一点再来看你,如果你不舒服,就叫我的名字,我一定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