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和宋清嘉没有迎上前也没有绕道走，只是等着三人缓缓过来，李煦略一抬手，无瑟心里了然，轮椅止于两人一丈以外。

“见过大夫人和二公子——”

刘胭循着规矩上前施施然行下一礼，又退回到李煦身后，无瑟像个木头一般一动未动，始终低着眼望着轮椅上的李煦，两位主子在前也不曾正视一眼。

李煦神色淡漠微垂着眼，似乎是在等他们先让开。

微妙的尴尬，沉默片刻。

宋清嘉凝视着自己夫君，柔声道，“阿煦，你清减了。”

“阿胭把我照顾的很好，又怎会清减——”

李煦仍然没有看她，漠然道，“是你看错了眼。”

刘胭难得被唤一声阿胭，甜蜜蜜笑道，“夫人放心，我会把夫君照顾的很好，绝不会让他消瘦半分。”

“好，那便好...”

宋清嘉面上不动声色笑意温和，却又轻轻咬了下唇，轻声道，“那就辛苦阿胭了。”

刘胭娇声道，“夫人此话见外了，这怎么说——”

李煦像是对这女人的谈话极为不耐烦，微蹙起眉来，神情冷冽如面敷薄冰，突然道，“我听说你把三日散拿给了白大夫，看的怎么样了？”

这话自然是对李照说的。

刘胭大约也觉得尴尬，面上微红，还是知趣的闭了嘴。

李照一顿，不疾不徐如实道，“白大夫说三日散无毒，若是出自大哥的手，自然可以安心服用。”

“你还真以为我会用下毒这种无聊的手段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

李煦很是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又冷声道，“不过是娘快回来了，若是让她知道了，又免不了唠叨...”

李照没说话，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既然李煦都亲自这么说了，那三日散必然是无毒的。

李煦略一转眼注视着他，神情毫不掩饰的愉悦与戏谑，“难得见你如此在意一个丫头片子，实在是有趣。”

“是，我很在意她。”

李照诚恳道，“所以还请大哥不要再为难她。”

“这样的话说过一次就够了，否则会显得你很蠢的——”

李煦唇上笑意若有若无，细长眼底森寒凌厉，“还有，杀她救她，全都取决于我。”

“阿煦——”

宋清嘉刚想开口，李煦冷声道，“走。”

无瑟毫无顾忌的推着李煦走了。

刘胭略有难堪的朝李照与宋清嘉行礼示意了一下，也便跟了上去。

三人渐远，两人伫立在原地，李照瞥了一眼自家大嫂眼里的怅然若失，了然轻叹道，“大嫂，你和大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该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聊？”

宋清嘉闻言苦笑道，“他现在视我如瘟疫避犹不及，如何还能聊的上话...”

李照沉默。结发夫妻的感情之事，他的确是帮不上太多的忙，况且李煦对他也没中看到哪里去...

片刻，宋清嘉揩了揩眼角淡薄的泪，已是不愿过多提及，又换上一个牵强笑意，扯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娘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李照道，“就这两天吧，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

宋清嘉温声道，“不过就是家中长嫂体弱多病，又临盆在即，想和娘说一声，借一些府中的滋补药材，好给她补补身子...”

宋家本也是三朝为官，地位一等一的显赫，只是宋清嘉的父亲宋长书生性耿直，为奸人所诬害，虽说李氏出面求情保下性命，却连累整个宋家日渐式微，不得已举家搬离建安，到了如今，宋家长媳生产甚至都没有银两去添置补药。

李照小时候也没少跟在宋清嘉后来串过宋家的门，对这宋家人自然是感情颇深，宋清嘉自从嫁过来之后便极少再提家中事务，偶尔闲谈起来也说一切都好，想来却也并不都是这样。现在他既然知道宋家这等窘迫境遇，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便道，“不过是一些补药，大嫂想要什么只管去白大夫那里开口便是，回头我再让他多开几副安胎的药方，明天让席容一并送过去。”

“如此...”

宋清嘉大为感动，忙施礼道，“便先谢过阿照了...”

“大嫂说的哪里话——”

李照扶起她，淡淡道，“以后宋家若是缺什么用什么大嫂只管差人从府中送过去，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宋清嘉脸上愁容终于舒开一点，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诶，对了，阿梨什么时候能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