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上中天。
文起身后的顾瑀突然停住脚步,他感觉身体里蛰伏的理智被唤醒,他在最后时刻放弃了去找纤纤。
“慢着。”顾瑀对文起说道。
文起惊疑地回头,他发现短短一瞬,王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那个多情柔软的男子不见,而原来坚忍冷静的王爷又回来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再等时机。”顾瑀命令道。
文起不敢多问,施礼退下。
顾瑀躺在床上,拿起胸前玉坠仔细端详。“圆月上中天,圆月上中天。”他反复琢磨这句含有玄机的话,与文起一样,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就在月上中天的一刻,往日的顾瑀仿佛全部回来了。
“纤纤,再忍耐一晚,我明天就去看你。”顾瑀在心中暗暗说着,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自己,温柔的、深情的、理性的甚至残酷的,都有一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那就是辜负纤纤。
周廉看着天上的月亮喝闷酒,明明是顾瑛那小子从中作梗才让楚王死里逃生的,可周婴凭什么臭骂自己一顿,他周廉好歹也是一人,不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却要像仆役一样被人呼来喝去,他生气,他怨恨,他真想赌气回乡下种田。
“爹,女儿陪您喝一杯?”周燕宜笑盈盈地走过来说着。
周廉不自主地笑了,他最爱这个女儿,漂亮、聪明、体贴、懂事,只要看见她,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愁酒伤身,有什么烦心事儿爹爹不妨说出来,女儿也好替您排解排解。”周燕宜乖巧地拿过周廉手中的酒杯放在一边。
周廉长叹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楚王的事,我又被你伯父骂了一顿,似乎你姑母也对我很不满意。”
“楚王?楚王怎么了?”周燕宜关切地问道。
周廉将顾瑀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周燕宜一直默然不语,然后神情郑重地问道:“爹爹,女儿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周廉笑道:“你是爹的你心肝宝贝,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爹爹可听过奇货可居?”周燕宜美目生辉,有些兴奋地问道。
周廉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你是说楚王?”
周燕宜斟了一杯酒敬与周廉道:“论学识与人望,上面那位与楚王相比差得何止万千,若不是姑母独撑大局,天下是谁人之天下尚不得而知。所以父亲为何不力保楚王,与伯父一争高下。”
周廉举着的酒杯停在半空,他疑惑地看着女儿,与长兄一较高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即使他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只是逃避,而不是抗争。没想到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念头,他简直不敢相信。
“父亲若是甘心情愿一生听伯父差遣,就当女儿胡言乱语好了。”周燕宜有点不快地说着。
周廉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可以力保楚王吗?你姑母和你伯父斥责怎么办?”
“您一直听他们的话,难道少被斥责了吗?”周燕宜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
周廉心中似有火在燃烧,可毕竟兹事体大,他还需要再思再想,以免走错一步,遗恨终生。
“这可能关系到我们的身家性命,容我再好好盘算盘算。”周廉眉头紧锁地说。
周燕宜见时机成熟,就催促道:“爹,兵贵神速,如果让伯父抢得先机,您就永远只有仰人鼻息了。”
周廉一向没有主见,如今又是最心爱的女儿提议,而且又有那么美好的前景,他真的动摇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楚王很快就会康复,那时朝局必有变化。父亲还是要尽早决定,以免到时措手不及。”周燕宜又适时劝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会仔细考虑你的话。”周廉拍拍女儿的手意味深长地说着。
周燕宜所料不差,第二天一大早周廉就被急召进宫,楚王顾瑀果然已经清醒,只待再做数日调养便与常人无异了。周太后在两位兄长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楚王的厌恶与忌惮,她恨恨地说道:“瑛儿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千方百计要救顾瑀,他当真不知道皇家没有兄弟情吗。”
“皇上只是年轻,您再点拨点拨他就明白了。”周婴从旁劝慰。
周太后长叹一声道:“瑛儿单纯,又从小就处处以顾瑀那个皇兄为榜样,我怕今后他只会听顾瑀的话了。”
“不如我们趁楚王羽翼未丰……”周婴说着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周太后摇头道:“当初金国师曾再三叮嘱,此人不可杀,杀之有大祸,所以我才命人将他圈禁,没想到还是让他逃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