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礼觉得许鸥是个奇怪的女人。
别的女人买东西时,总要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可许鸥却既不挑选,也不还价。一切颜色款式都听售货员的推荐。
刚开始的时候,周继礼觉得许鸥是故意为之,怕自已趁机窥伺她的喜好。可逛了一下午后,周继礼发现,许鸥是一种习惯性的拒绝自我选择。
这种情况也在周继礼自已身上出现过。
周继礼自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论是亲生母亲,还是单凤鸣都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只需要站在镜子前,让裁缝给他量一下尺寸,一年四季的衣服便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衣柜中。
以至于刚去法国的时候,他裤子短了好一截后,才想起从今往后要自已准备衣服了。
待叫来裁缝后,拿着裁缝递过来的册子,看着上面让人眼花缭乱的款式、颜色、材质时,他也是一脸茫然。
可许鸥的情况又不尽相同。
母亲故去多年,早已顶门立户,又有抗联背景的许鸥,怎么看都不是个连独立买衣服都不会的女人。
周继礼陪着许鸥逛了一下午,花了大把的钞票,却一直没想通这事儿。
更让他想不通的,还有许鸥对许鹤的态度。
许鹤与周先生年前的那几次冲突,闹得是人尽皆知,可偏偏做情报工作的许鸥却不知道。除了有意回避许鹤的一切信息,周继礼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许鸥为什么会对自已的亲哥哥避讳到这种程度呢?
从手头的情报看,许鹤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这个唯一的妹妹。许鸥与母亲去东北后,许鹤还曾去探望过她们。两年前许鸥回南京是许鹤亲自去接的。
许鸥初到南京的时候,更是被许鹤带着四处与亲朋故友会面。
就算后面许鸥来上海,也是许鹤亲自送她过来的,并在上海陪了她一段时间,给她引荐了几个场面上的大人物。
两人到底是何时闹翻的,因何闹翻的,谁也没个确切的说法。
周继礼曾对此做过几个假设,但都不能成立。
为钱?许鸥是个信奉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人,不会为了一点遗产就跟许鹤闹翻。
身为特工的许鸥,就算是对许鹤有什么不满,但工作上的便利,也不会主动去和许鹤交恶。
按照周彬的判断,许鹤是知道许鸥延安特工的身份,并对此持默许的态度。如果他对此介意,就应该把许鸥关在家里,而不是放到上海。
或许,两人的决裂涉及了什么宅门密辛?但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许家人丁单薄,小的还太小,老的都死得不剩什么,里外都许鹤一人说了算。
周继礼回到家后,拉着周彬,把自已的这些疑问一口气道了出来。
周彬听完后,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分辨真假的笑容问周继礼:
“怎么?打算不干军统了,想转去延安效力?”
周彬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吓得周继礼忙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后,说了一堆誓死效忠的誓言。
“既然还知道自已是谁,干嘛还要去管延安的闲事?”周彬说道。
“这不是延安的闲事,许鸥是西施计划中重要的道具,如果她有问题,我们全都跟着完蛋。”周继礼说道。
“你在怕什么?许鸥是我们的盟友,不是敌人。”
“你确定她不是敌人?”
“当然。延安自有一套政审的程序,我们派过去的人,就算做个小学教员都要经过重重审查,更不要说许鸥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特工了。”周彬说道:
“延安既然能把她派给我们,就证明她是受信任的。你这种无端的猜测,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
“我的猜测并不是无端的。”周继礼说道:“她亲口承认南田月是她的好友。”
“这种空口白牙的话,你也会信?”周彬说道:“所谓朋友的说法,不过是她让自已良心上过得去的自我安慰罢了。”
“以许鸥的身份和能力,延安让她在上海闲置这么久也是不合理的。”周继礼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
“没什么不合理的。延安在特工布置上,最爱下闲棋、布冷子。”周彬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许鸥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让她做闲棋冷子,才会派上更大用场。”
“既然想派她做大用场,延安怎么会轻易把她借给我们……”
“好了。细致入微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的缺点。你太容易在细节上纠缠不清了。”周继礼还没有说完,周彬就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我这里都被大岛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