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抗日,周彬都会说这是任务。唯独这次例外。这让周继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内部清理。”周彬沉声答道。
“不就是锄奸么。”周继礼说道:“虽然我讨厌对自已人动手,但叛徒和汉奸除外。目标是谁?”
“前一段时间,宪兵队那个涩谷副队长,得到了一个延安的叛徒。这叛徒虽没什么大用,却机缘巧合的把延安在上海的一个情报小组,送到了日本人嘴里。”周彬并没有回答周继礼的问题:
“这件事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大岛熏跟我抱怨涩谷时,提了这件事。”周继礼有些纳闷:“这不还是我告诉你的么?”
“我知道后,就把这件事上报了。戴老板对此很是重视,亲自过问的。”周彬说道:
“戴老板隔岸观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老朋友的踪影。”
“谁?”
“知道到‘鹅梨’么?”周彬问道。
“是谁?”周继礼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延安特工的代号,据说早年间就渗透到了军统内部,抗日战争爆发后又通过我们潜伏进了汪精卫政府。”周彬说道。
“戴老板向来对内奸恨之入骨,想来是不会想和这个‘鹅梨’共筑抗日同一阵线了。”周继礼说道。
“没错,戴老板亲谕,要我清除‘鹅梨’。”周彬说。
“许鸥的话也没错。”周继礼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说:“鹅梨在南京?”
“正是。”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周彬没有解释为何非要周继礼去,周继礼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换话题道:
“鹅梨是谁?”
“行动之前,会有人告诉你的。”
“行动计划是什么?”
“到时候自有人告诉你。”对此周彬并不想多谈:“你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在南京开会、上课就可以。”
“什么时候启程?”很明显,周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次入院也在周彬的计划之中。就算没有许鹤的出言挑衅,周彬也会找其他的由头,住进医院。
“今晚就走吧。”周彬说道:“走之前,去看看许鸥。”
在男女情爱上,周彬要比周继礼敏锐很多。他嗅到了周继礼与许鸥间的暗潮涌动。周继礼是什么意思,他还拿不准,但许鸥的心思却是板上钉钉了。
许鸥小产这步走完后,下一步的计划会更加艰难,为保成功,所有人都将牺牲很多。在此之前,如能有个正式的告别,也算是好的。
可惜,周彬的这番好意,却落空了。
周继礼根本没见到许鸥。
因为许鸥病房外站了一个班荷枪实弹的保镖,他只来得及在门口喊了一声许鸥的名字,就被用枪顶着请了回去。
屋内的许鸥,听到了周继礼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门口跑。可还没跑出两步,便被许鹤眼角扫过来的冷光,定在了原地。
听到周继礼被保镖赶走后,许鸥委委屈屈的躺回床上,望着房顶发呆。虽然小产是假的,但许鹤那脚却实打实的踹在她的腹间。虽没有伤及内脏,却也青紫了一大片。她正好借住院的机会,把身上的新伤旧患,都养一养。
许鸥不说话,许鹤也没话好说。他坐在沙发上,把报纸翻了一遍又一遍。陪在一旁的陈副官觉得屋内的气氛不太好,忙找了个话。
“先生,晚上您在沪的同窗,在美华酒楼为您接风。”陈副官对着许鹤说。
“嗯。提醒我不要多喝酒。明天早起还有事情。”许鹤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报纸。
“我们这次来,没有提前通知公馆那边,所以今天小姐的晚餐,我是在医院叫的鸡汤。材料虽然不比家里,但味道还是不错的。”陈副官又对许鸥说。
“我要吃鸡丝凉面。”许鸥不满的说道:“喝汤还要出汗,本来就到处黏黏糊糊的了。”
“小姐,您刚小产,不能吃冷硬的东西。”陈副官耐着性子和许鸥解释道。
“又不是真的,干嘛要忌口?”
“你大概不知道,陆军医院的伙食记录要上报给宪兵队。”许鹤从报纸上抬起眼睛瞟了许鸥一眼。
“不吃啦!不吃啦!”
“不过住院三五天,你忍一忍。”许鹤好言说道:
“有什么不懂得,多问问陈副官。他有孩子,对这方面懂得多。露了马脚再去补救,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许鸥应了一声,下床去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