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忘了他也未及冠。
他也是个孩子。
“大哥,二哥,父亲,母亲,长姐……”他喃喃道:“我也好想你们。”
案上压着的一封信半开,赢记心里难过极了。
仿佛自己扶着母亲站在城下,看着大哥带着胤州军离开还在昨日。一转头这偌大的侯府,就只剩他和三哥了。
不久他靠在案上闭了眼。
屋内的香炉内升起阵阵白雾。
胤州城下,百姓围绕在城边。赢试驾着马在人群的欢笑中前行。
赢记站在他前方,他道:“三哥,终于回来了。”
赢试勒住马,姜环则紧跟着他的步伐停下。
“小弟,你看这些都是起义军的俘虏。”
他指着队伍后面一车车的囚犯。
赢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囚车里的人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
“记儿,救我。”
“记儿救救母亲。”
他看到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的身影,他们身带枷锁,衣衫褴褛,跪在囚车里哀嚎。
“母亲!”赢记脚步生风,来到囚车前。
确实是母亲。
“三哥,你为何要抓母亲?”他大声质问。
赢试却一脸无辜,不懂他在说什么,“小弟,这是起义军俘虏啊。”
“不是。”他大声反驳,“这是母亲,这是大哥和长姐。”
“你为什么要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你快放了他们。”他连吼带叫,慌忙去解囚车的锁。
“小弟。”马上的赢试依旧是笑眯眯道:“你看错了。”
他怒道:“不可能,我没看错。”
“刷!”
一把雪白的剑身压在他颈间,赢记心里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赢试。
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嘴里说出的话却阴冷至极。
“本侯说你看错了,你就是看错了。”赢试持剑的手用力,剑身便稳稳压在他身上。
四周顿时一片黑暗,他看着那些士兵个个都带上了青面獠牙的面具,他们将赢记包围起来。那一刻,赢记发现自己是这般渺小无力。
而赢试着玄色苍龙服,束冠持剑。面容不再是从前那般温和,他的眼神变得冷淡,似有睥睨天下之意。
他持剑的手未松,声音出奇平稳。“小弟,非我族者,怎可掉以轻心?”
宝剑与话音一起落下。
赢记猛的从梦中惊醒,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看着快要燃尽的烛台。
“三哥,赢试。”
他看着半开的信件,上面的字再次映入眼帘。
【赢试克母害兄,擅自出逃牵连赢侯】
因为赢试擅自出逃,所以才牵连了大哥吗?
赢记从未离开过胤州,大宴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从知晓,只能听凭其他人的传言,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赢试。
信件被烧成灰烬,他看着那点馀光烬灭。
整个侯府又笼罩在黑暗中。
“赢试,到胤州了。”姜环指着远方的城墙。
密密麻麻的人从林中溢出,他们眺望着胤州的土地和城墙。
“加速前进。”游万安兴高采烈的指挥道。
………………
胤州城门大开,姜环好奇的扫视城楼。
却意外看到了城墙之上手持弓弩的将士,她眉头微皱,没有声张。
赢试驾着马走进内城,尽头外可以看到欢呼的百姓,他们不是王都的百姓,他们是自己的百姓。他们是在为胤州欢呼。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内城门前迎接的赢记。
他站在笔直,郭叔与他的女儿也分别站在一边。身后则是赢氏各分支的族人们。
姜环审视四周,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她还是看清了赢记身旁的那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后来陪她在越州待过一段时间,姜环对她的感觉,说不太清,这个小姑娘太机灵了。
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
“赢试。”
两人临近时,姜环小声唤他。赢试也擡头看见了那墙上的弓弩手。
他冷静的可怕,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姜环走在他身后。
“三哥。”赢记弓腰道。“此次南下奉京辛苦了。”
赢试摇头苦笑,“不及你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