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最后一批粮草。一连十几天没日没夜的抱在粮仓里清点,她的状态急剧下降,苍白的脸庞愈发消瘦。
姜环扶着门框缓步迈出,顺着长廊没走几步就听背后有人唤她。
她回头时,赢记正追上来。
姜环只觉得脚步虚晃,大脑发麻。赢记一张一合的嘴在她面前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什么?”姜环想听清。
视线中,赢记的身影愈发模糊。
她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想要努力伸手去抓住他,赢记却离她越来越远。
顷刻间,姜环倒地。
“嫂嫂。”
赢记连忙扶住姜环,以防她倒在地上,他拦腰抱起姜环快速离开。
王都里,赢试屠戮降军的消息一传来,城中顿时人心惶惶。
而祁雍更是暴躁至极,他将面前的书简一股脑推倒。
“五万王军都守不住一个端山,赢试那小子当真有这么厉害?”
哑奴默默捡起地上的书简。
“来人,把牢里的人带回来。我要他做王城的守将。”
让申野做最后一道防线的守将,城在人在,城破人死。
骊姬看着申野从铁笼中被带走,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提走申野的将士临走时撇了她一眼,骊姬便没敢动,她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
人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那一只药囊。
她放在鼻间轻嗅,垂眼低眉思索着。
手指摩挲着药囊背部的刺绣,上面赫然一个“沙”字。
骊姬擡头靠着墙,看着外面的天,那枚药囊被她塞入怀中。
胤州侯府,姜环醒来时,春月守在身边。
她觉得头皮发麻,不知睡了多久全身酥麻无力。
“春月,水。”
春月急忙端着茶盏过去。
“夫人,慢些。”
姜环没理,只一杯接一杯的饮水。
门外传入赢记的声音。“嫂嫂,三哥屠了端山五万…………”
话音戛然而止。
屋内几道目光纷纷投向门边。
赢记压低了声音,放慢脚步。“嫂嫂,三哥。”
“他怎么了?”姜环的脸色并不好,甚至说是有些担忧。
她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盏,道:“说。”
赢记便将端山一战发生在事详细说来。姜环听着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杯中的白气散尽。她握着茶碗的手陡然一晃。
“为何会如此?”
她不明白,赢试为何要杀降兵?
况且是端山五万王军。
“端山的守将是祁绕。”
“祁绕?”姜环皱眉,“他连仗都没打过,他来守端城?”
“但端城的守将确实是祁绕,三哥大约是因为阿姐的事。”
赢记没在说下去,姜环也知晓了几分。
赢文的死,就连她都惋惜不已。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她听到消息时,也久久不能接受,跟何况是赢试。
“我记得端城这个位置不易攻破……”姜环顿了一下,随后突然问:“谁传的信?”
赢记呆呆的答:“子辛啊。”
姜环问:“攻下了端城,然后呢?”
“然后继续向西,进攻代郡。”赢记道。
“代郡?就是那个关中险一绝,无人去自来的代郡吗?”
姜环在越州时,听燕来讲过。
代郡是极恶极圣之地,而在上古典籍的记载中,这是里古战场。祁氏先祖在这里一战成名,用鲜血和骸骨铸就了代郡的穷山恶水,从这里走出的将领或多或少名动天下,或多或少遗臭万年。
代郡是想要博得功名以震动天下将领的淬炼之地,也是无数白骨的葬身之地。祁氏先祖在此斩首十二万胡族,一战让天下知道了代郡,以及代郡下的累累白骨。
“北方的局势怎么样了?”
“北方燕开被调走,游万安和魏括守着霜州四城,怕是难守得住。”
霜州军在临冬是如何强悍,大夏人都有所耳闻。
如今又是一年冬,恍惚间秋叶又三五成群的落下,姜环看去时,外面的北风似呼啸而起。
“又是一年冬了。”
这是大夏末君二年冬,代郡会是最后一战吗?
这场乱世最后胜利的主人是谁?
如果败了,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