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拉兹堡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慢。夕阳的余晖透过药剂店斑驳的玻璃窗,在满是药瓶的货架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老比利正用一块沾着酒精的软布擦拭着柜台,鳄鱼牙项链在胸前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店里的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粘稠。
突然,门上的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老比利没有抬头,只是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的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种带着轻微拖沓的步伐,像是靴底沾了泥,却又刻意放轻了节奏。
“关门了。”老比利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沙哑而平静,“明天再来吧。”
“连杯咖啡都不给老朋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调侃。
老比利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缓缓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宽檐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只独眼在阴影中闪烁着熟悉的光芒。他的左眼早已没有亚麻布缠着,瞳孔如同一颗跃动的宝石。
“杰恩·道尔。”老比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我还以为你已经在某个沼泽里喂鳄鱼了。”
杰恩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鳄鱼可没兴趣吃我这种硬骨头。”他走到柜台前,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倒是你,比利,看起来过得不错。”
老比利哼了一声,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瓶深褐色的液体,倒了两杯。“威士忌,加了点草药,能让你那该死的眼睛少疼点。”他将一杯推给杰恩,自已则端起另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杰恩接过杯子,闻了闻,眉头微微一挑。“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在酒里加些奇怪的东西。”他喝了一口,辛辣中带着一丝苦涩,但很快,一股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左眼的刺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些。
“说吧,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老比利靠在柜台上,目光锐利地盯着杰恩。
“麻烦?”杰恩笑了笑,放下杯子,“我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老朋友。”
老比利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你从来不会‘顺便’做任何事。”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报纸,摊开在柜台上。头条新闻赫然是《摩根银行及其庄园煤气爆炸事件》。
杰恩瞥了一眼报纸,耸了耸肩。“我还挺喜欢那的龙虾的,别处尝不到这种口味。”
“别跟我打马虎眼。”老比利的手指敲了敲报纸上的照片,照片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戴宽檐帽的身影。“哈德曼将军的人最近在这附近活动频繁,内务部的人也像苍蝇一样围着转。你敢说这跟你没关系?”
杰恩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药剂店的货架。那些看似普通的药瓶背后,藏着无数秘密。他知道老比利在这里不仅仅是个药剂师,更是整个南拉兹堡地下情报网的核心。
“哈德曼将军……是个有趣的人。”杰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他想让我帮他清理一些‘害虫’。”
“害虫?”老比利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成了军方的清道夫了?”
“不是军方。”杰恩的目光变得锐利,“是内务部。他们和猎人协会勾结,试图通过维持战争状态牟利。哈德曼将军想结束这一切,但他需要一些……‘外部帮助’。”
老比利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鳄鱼牙项链。“所以你打算帮他?”
“我还没决定。”杰恩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将杯子轻轻放在柜台上。“但我知道,如果内务部的人得逞,南拉兹堡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战场。”
“之前我跟你订过一批化学制剂,记得吗?”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当然。你不是开了一家汽水厂吗?”
“不错。但是,我有意发展军火生意,还要靠你牵线搭桥,搞定杜邦化学公司。”
杰恩话锋一转,“当然,帮我注意下大卫-米勒的行踪,我这需要他。你是自已人,我也不瞒着你。我需要一支奇术部队,你也帮我找找人,忠诚为上,能力其次。”
老比利沉默了片刻,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绿色的药剂,递给杰恩。“这是新配的解毒剂,能中和大部分炼金毒素。内务部的人最近在镇上的一些水源里动了手脚,不少人都中了招。”
杰恩接过药剂,仔细看了看,塞进了大衣口袋。“谢了,比利。”
“别急着谢我。”老比利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如果你真要趟这趟浑水,记住一件事——哈德曼将军或许有善意,但他终究是个政客。政客的善意,往往比敌人的恶意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