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便起的迟了。
开门就看见,濯刀一脸怨念地站在门口。
他二人匆匆洗漱了,便带上干粮上路。
时节渐渐由春入夏,越走越热了。这一路上,所见皆是战后重建的热火朝天的景象。
离京城越近,荷花越能感受到赵子常情绪上的变化。
什么叫物是人非、物人两非,他们踏入京城之后,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
他们走在街上,边走边看,建筑上还有战争留下的痕迹。街上人们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他们先去了宁荣街,这里明显已经落寞,门庭冷落,不复昔日的繁华。
“我们当年还曾翻墙进去找东西呢!”荷花笑道。她四下里望了望,蹬着墙壁爬了上来。
“如今我自己也能上来了!”荷花朝他勾勾手,“你也上来吧——”
等到赵子常也爬上来之后,荷花龇牙咧嘴地朝他笑着。
赵子常还未解其意,荷花便抬脚将他踢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荷花跳下来,笑得欢畅,“如今可算是报仇了!”
赵子常站起来,笑得一脸淡然:“我让着你的。”
荷花便觉得没意思起来。两个人就在宅子里转了转,又走进大观园里来。
刚转过假山,只听“嘎”地一声,一群野鸭子朝着沁芳池飞去。
“如今这里成了畜生的天堂了!”荷花不禁感慨,“当时我差点死在这里,还好你及时出现——”
“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才喜欢我的吗?”赵子常忽然发问。
荷花打量着他的神色,竟从中看出一丝不自信。
“哎!我当初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变抑郁青年了?”荷花不禁心中感慨。
她摇摇头:“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了。”
赵子常点点头,又问:“你是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荷花知道这个不好回答,便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赵子常心里自嘲,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不告诉你。”他快步走过去,就给她一个背影。
“大老爷们竟然还害羞!”荷花心中腹诽。
她小跑两步,挽着他的胳膊。
两人便出来,坐了马车,往赵家宅子走去。
濯刀已经在大门前等着了。
赵子常问他为何不进去。濯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爷,咱们家被别人占了。”
赵子常闻言望去,果然已经焕然一新,门上的牌匾都已经都已经换成了别人的姓氏。
荷花道:“可恶!咱们去衙门打官司,给他要回来!”
赵子常摇摇头:“不必了,反正我也不会在京城住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荷花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拉着他去林府。
好在林家先前派了下人来住着,宅子没被别人占去。
守门的人恰巧也认识她,便放他们进来了。
“幸好还有个落脚地!”
众人便先安顿下来。
睡到半夜,荷花听见身旁有动静。睁眼一看,却是赵子常起来了,在穿衣服。
见他这样,不像是起夜,倒像是要出门。
荷花忙披衣坐起来,对他道:“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幸亏我觉轻听见了,不然的话,半夜睡醒,枕边人没了,这多吓人?”
赵子常笑道:“下次把你打晕。”
荷花冷哼一声:“你现在有点儿阴暗扭曲了。”
说着也穿衣起来。赵子常无奈,只好带着她出来。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了皇宫后面的景山上。
荷花感叹着:“枉我曾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年,其实到过的地方很少呢。”
赵子常不答话,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抬头望了半天。荷花正不解其意,忽然见他跪下磕起头来。
荷花意识到了什么,一下蹦出三里地外:“你、你这是在祭拜先帝?!”
赵子常站起来,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不是后悔跟过来了。”
荷花强自镇定道:“我听说先帝后来移葬入南京祖陵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她曾经可是坚定?唯物主义者,才不会怕鬼呢!
赵子常却摇摇头:“躯体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他的英灵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荷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你现在真像一个未亡人……”
“本来就是啊……”赵子常笑得凄凉,“我一片孤臣孽子之心,只能在今夜抒发一二。”
荷花走过来握着他的手:“你还有我呢。人生还有很多乐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