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着镜中人。^8′1~k!s.w?.^c!o?m¢
虽然施朱敷白、头面点翠,但却依然遮不住眼角拉出的几缕细纹。
便是再如何吸人精气保养,这副身体的力量,都已不比当年。
他轻叹一声,兰花指捏着只毛笔顺着眼尾往斜上勾勒。
这时,昏黄铜镜中映出又一张容色昳丽的脸。
他琥珀般的眼睛中映出摇曳灯火,笑意如水潋滟。
“前辈,好久不见。”
勾勒眼尾凤稍的毛笔没有停,继续向外扫去。
伶人勾起唇角,笑得旖旎。
“你,终于来了。”
“今日来找前辈,是想告诉前辈一件事情,我并不想要吞噬你。”
握笔的手重重一顿,笔锋一错,那道眼尾便被拉长上扬,在眼角不合时宜地绷得笔直。
柳梦笙台上将毛笔掷到桌上,笔墨在桌上拖出一道重重的黑色。
他厉叱,“荒唐!简直荒唐至极!不进行这项仪式,你待如何?”
听到“仪式”二字,李久乐一向笑意潋滟的眼中,掠过一丝厌恶。
“前辈,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可以通过自身修炼提升力量的功法,若能成功,我们族人便再也不用靠吞噬同族变强了。”
“你做的是什么春秋大梦?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妄想写出什么功法?”柳梦笙拖长了音调,突然换作一副厉色,声音亦变得低沉,“我族处在那资源匮乏、气候酷寒之地,修炼艰难,此仪式乃我族数百年来传承之法,族规如此,从来没有谁不是这样!”
“前辈,从来如此,便对么?”李久乐静静看着面前满面妆彩的人,反问。×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方才短短时间内,柳梦笙已经换了数副面孔,连声音也换了数种。
他身体之内仿佛藏着无数破碎的灵魂碎片,在那张涂满油彩、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上,此起彼伏。
换做旁人,定会觉得恐怖诡异无比。
李久乐看着他,却只感到无限同情和悲哀。
“前辈,你还记得你的同辈之人么?你记得他们的脸么?”
那满面油彩的人望着镜中的“自己”,并未作答。
“可我记得他们。我们从母神体内一同诞生,接受训练和测试,有人倒下去了,就再也没有起来过。之后很多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前不久,我见到了一些故人,但他们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他们吞噬了像您这样的前辈。我不想有一天我也变成那样,连自己的来路都不记得,前辈,你还记得你曾经是谁么?”
柳梦笙霍然站起,双手用力撑着妆台,从镜中狠狠瞪视着身后的年轻人。
“记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何意义?你只需要记住,只有带着力量活下去,我族才能延续!”数个声音交织在一起,从那艳丽的嘴唇中吐出,“今晚你所言,我只当你是玩笑话。三日之后,我会准备好仪式。”
“前辈,恕我不会来参加这个仪式,就此别过。”
“呔,哪里走!”
一道黑色巨掌破空向他袭去,那巨掌足有一人之高,瞬间就将李久乐裹挟。+j.i_n?w-a!n`c~h/i+j/i?.^c?o!m!
柳梦笙一掌猝不及防,李久乐躲闪不及,身形一个踉跄,但终究还是急速遁出。
他身影若魅,很快融入了浓稠夜色。
柳梦笙望着他的踉跄的背影,却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李久乐一路疾驰,来到城边。
不想进行这场仪式,就得离开。
察觉到些许不对,他脚步骤然顿住。
不知何时起,城外竟然升起了浓密白雾。
李久乐凝视着白雾,仔细端详片刻。
“……迷阵?”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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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得极快,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姜瀛从书案上抬起头,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睛。
回房间后她并未休息,而是连夜画符。
姜瀛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也许在最后大战的时候,她要用这金丹前期的修为越级去打金丹中期甚至更高。
要是打不过,弄不好她就陷在这个梦境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系瑞真坑!
如今敌我完全不明朗,她唯一能依靠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