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记录上自然除了年月日时间天气,其他一片空白!
刑讯室里一下子陷入死一般寂静。
“咳咳!”微胖男子石诚轻咳了几声:“梁科长,这个犯人指名要见抓捕他的人...”
梁正诚这才侧目傲然道:“不错,正是我们行动组第三队的副队长陈仓土。”
点自已的名了,不会要我审讯吧?
陈仓土被里面的血腥味正熏得晕晕乎乎的,一个激灵就回过神来:“不是...我只是...”
渡部武志怎么指名要见自已?
这不是将自已往火坑里推?
“那就让两人聊聊?”刘山一通审讯下来,也是筋疲力尽,一无所获。
见行动科来人,那还不是肩膀一斜,想卸担子呗。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陈仓土只得硬着头皮对梁正诚道:“科长,他现在已经这样,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我去问问也行。”
梁正诚默许似的一扬下颌......
怕什么怕?
这里可是军情处的刑讯室,可不是上海日本司令部!
深呼吸一口气,陈仓土拎过角落里一只锈迹斑斑的洋铁皮桶,在脏兮兮的水池里舀了一桶水,直接往绑在刑架上早已昏厥过去的渡部武志身上泼去......
南京的春天,还是乍暖还寒,几桶冷水从头浇下去,渡部武志悠悠转醒。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额头上,脸上的鞭痕混着冷水滴滴嗒嗒直往下流。
破破烂烂的长衫混合血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血水顺着他悬空的赤足流淌下来,一滩一滩的血渍......
陈仓土很想捂住鼻子,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息,稍有差池,那......
“看来用刑这套对你不管用。”咣当一下,扔掉手中洋铁皮水桶,陈仓土冷笑道。
对于小日本,原本就用不着好脸色,只有此刻被五花大绑的渡部武志,以为他是藤原仓土,是来自日本的贵族,要打入国军军情处的日谍。
渡部武志咧了咧嘴,腮帮上的伤口迫使他不得不小声说话:“你这冷水浇得很舒服,再来两桶!”
“呸!”陈仓土一口浓痰噗的一下吐在他脸上:“你还支使起我来?你让我泼,我就要泼?真是反了天了!”
这下刑讯室里的几人都被陈仓土的举动吸引过来,互看对方不顺眼的梁正诚和赵大同,也不由转身,双手抱胸看着。
观察室里,行动科长郭明山也饶有兴味的走到单反玻璃前,摸着下巴,盯着刑讯室里陈仓土和渡部武志的一举一动......
“想不到你们行动科垫底的第三组第三队,还出了个人才。真是卧虎藏龙呐!”情报科长卫涛光重新戴上耳机,按下录音机按开关键,开始录音侦听......
“...说!潜伏在杭州,所谋何事?!”陈仓土提高声音,眼神也随之锐利,像是真的要看穿渡部武志的内心世界.....
渡部武志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想让陈仓土这位日本贵族成功打入国军军情处,像一枚钉子,牢牢的嵌入对手的心脏:“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向来只对强者臣服。是你抓住的我,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渡部武志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真是陈仓土这平日里存在感很低的副队长干的?
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没错。
只是进军情处大半年,也没听人说起他建过寸功。
这一下子抓到渡部武志这个日谍,而且还是活的,真是匪夷所思!
尤其是情报科长卫涛光,一向谋定而后动的他,这时也是身体微微向前倾。
要不是戴着耳机,职责所在,他真想冲进刑讯室。
站在单反玻璃前的郭明山,抱胸的双手,此刻也不由自主垂了下来......
只有陈仓土进退两难,上前倾听吧,又怕这小日本发疯,咬掉自已一耳朵可怎么办?
可若不上前,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已。
你这小日本太可恶了,你可以为了你的天蝗搭上性命,那是你的事!
我...
慢着,雷达地图上那个闪烁着的红色亮点,不是指渡部武志么?!
这里是南京!
可不是虹口日侨区!
虽然只有五十米的可测范围,但在南京这地界还是够用的!
想到这里,陈仓土一下子抖擞了精神,他拾起刚扔掉的那只锈迹斑斑的洋铁皮桶,然后小心翼翼往刑架前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