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土就在要走到印章刻字店门口时,却发现何满志坐在擦鞋摊前,擦鞋的师傅打完蜡后,擦鞋的布条,正上下飞舞着给皮鞋抛着光。
何满志是背对着店门口。
可要命的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小个子却走到何满志身侧,低下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瞥了一眼印章刻字店门口。
陈仓土不得不后进了隔壁一家礼帽店。
进了店,拿起一顶灰色呢帽戴在头上试着。
透过试帽镜,擦鞋摊的一举一动,尽收陈仓土眼底。
没过几分钟,何满志的皮鞋也擦得锃亮,他站起来掏钱给擦皮鞋的摊主。
那摊主没有给他找零。
陈仓土更加确定这印章刻字店,应该是被党务调查处的人给盯住了。
能被他们盯住的能有什么人?
当然是红党!
总裁现下忙着剿共,各地到处飞,如果按历史时间算,这会儿应该去了武汉行营。
到了五月份,就会飞往云南五华山,去面见云南王,妄图将红党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而此时红党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之中。
潜伏在国军内部的红党,早已和中央红军失联,却靠着信仰苦苦支撑着。
章顺发印章刻字店正是红党驻南京的地下党联络点。
而老板章顺发正是联络点的负责人。
此时的章顺发清点着营收,一点也不知道危险在慢慢向他靠近。
一共一百八十多大洋,还有一叠零碎的角票。
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发经费,今日来个大单,真像及时雨一样,来得那么刚刚好。
等下交通员小赵过来拿了这些银钱,同志们就不必饱一餐饿一顿。
想想都令章顺发高兴,镜片后的眼眸都变得灼热闪亮。
他将陈仓土的那几块拓泥摊开,一个一个开始一比一复原拓泥拓下的图案。
然后去柜台暗格内找了几块细腻通透的玉料,开始打磨......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对面圆镜里的影子正低头雕刻着......
礼帽店内的陈仓土付了钱,却没有马上就走。
他还在试帽镜前左照右照,内心却早已是兵荒马乱:要不要示警?
不行,如果就这样过去,那势必自已会暴露身份。
他可不想跟何满志打照面,被人盯上,对一个特工来讲,就多一分危险。
可那勾玉拓印还在印章刻字店里,让党务调查处的人搜走,那自已不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陈仓土犹豫不决时,何满志居然要监视的手下全都撤了。
这又是唱得哪出?
对于何满志,陈仓土是再也了解不过的。
在军校,有一次他和人比试,就算是输了,都还要从背后冲上去咬住对方耳朵不松口......
可打架这事要是闹到教官面前,那两人都会受到处罚,轻者记过,重则开除也不一定。
谁也不愿意拿自已将到手的军籍、前途去赌。
到最后便不了了之。
可经此一事后,很多军校的同学便疏远了他,当然也包括原主......
在礼帽店又逗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陈仓土才出了店门。
他压低了帽檐,走到街道对面,进了一个中药店。
药店斜对着章顺发印章刻字店,便于观察,也不会与监视章顺发的那些人视线对上。
店内抓药的人不少,伙计们自然没能兼顾上陈仓土。
陈仓土随意打量了一下,分格的药柜上,每个抽屉都有写有药材名称的标签。
售卖的中药材,分为三大类归整:散装药丸、名贵参燕及配方用的各类药材。
这让抓药的伙计们一目了然,为前来抓药的顾客大大提升了效率。
“先生,您是需要什么药材吗?”终于,有个伙计注意到了陈仓土。
正要敷衍几句,何满志一行人竟然全撤走了!
陈仓土撇下伙计,出了药店门口,却放缓了脚步。
原来印章刻字店对面的茶楼二层窗口,多了几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
其中一个人举着望远镜盯着印章刻字店门口。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满志!
原来先前的布控并不是何满志安排的。
难怪他刚才撞到自已身上,却没有留意自已。
以他平时的观察能力,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除非他这次布控并非只针对印章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