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画舫外面传来程玉树和那名陪酒女子的交谈声,何满志便十分机警的住了口,去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还是先换了这身...”
这湿达达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自然是十分难受,死里逃生的邵文远不免对他何满志又多添了几分感激.....
两人换好衣裳,邵文远还是有些担心:“依郭明山的行事手段,明日他必定会派人来搜寻我的尸首...”
“这又有何难?这秦淮河里的冤魂还少吗?”何满志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等下我叫玉树找一个与你身形相仿的乞丐...”
“那就先多谢满志兄,”邵文远一拱手,自然将眼前救他于水火的何满志当成了救命恩人......
清晨。
鸡鹅巷军情处总部,行动科。
郭明山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下属送过来的一叠相片。
那相片上的一具男子尸体,正是与邵文远生前身穿的衣服并无二致。
打火机点燃一张张相片,扔进茶色玻璃烟灰缸,他才拨通了内线电话:“处座,已经处理干净。”
电话那头的处座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
上海的火车站。
站台上,人流不息。
一列火车缓缓停下。
火车上的乘客在列车员的指挥下,一个个有序下车。
一个半遮面孔的男子与正拎着藤制箱子的施采薇擦肩而过。
这人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施采薇摇了摇头,她刚掂了掂藤制箱子,却被一只大掌覆住了手背:“怎么心不在焉?”
是陈仓土。
此时的他,洗尽了脸上的蜡黄,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也就是跟藤原仓土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施采薇已然是深谷惠美的形象。
“刚刚看到一个人,很面熟。”施采薇为了更加接近深谷惠美的身形,连日来胡吃海喝,倒也长胖了不少,白皙的脸上,此刻晕着红,竟多了几分娇柔妩媚。
陈仓土一搂她腰肢,在她耳畔低语着:“目视前方,不要乱看。”
本要挣脱的施采薇这才警觉附近似有人盯梢,不得不头往陈仓土肩膀上靠了靠:“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邵文远。”
邵文远?
他不是被人处理了吗?
陈仓土瞳孔微缩,冷静下来:“采薇,我们先去虹口区的那栋别院暂住。”
是啊,到了虹口区,那是日本华侨的聚集地,现在我们两个的身份可是日本人。
就算邵文远还活着,又能奈我们如何。
“还不上车。”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火车站,随便拦了一辆黄包车便往虹口区驶去。
而那个看起来很像邵文远的男子,在行色匆匆的人流里缓缓走着。
不经意间扫过一个正在买香烟的中年男子时,目光微滞,又瞬间恢复平静。
他放下了一直半遮着脸的围巾,手伸进怀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张略显泛黄的相片。
他凝视着手中的相片,上面的男子,与那位正站在不远处买香烟的中年男子,两人的容貌竟然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确认无误之后,他又收回相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已保持镇定。
他若无其事地朝着街边的香烟摊走去,步伐看似随意,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靠近香烟摊的时候,他一边挑选着香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向那个中年男子。
此时的中年男子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摊主,随口一指:“来一包老刀香烟。”
就在中年男子递出两张角票的一瞬间,邵文远敏锐地发现钞票竟然卷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脚尖轻移,片刻还是又缩了回来,微笑面对香烟摊贩道:“给我来包哈德门。”
那香烟摊贩迅速收回刚刚那两张角票,又递给邵文远一包哈德门:“先生,四角。”邵文远接过香烟,掏出角票给香烟摊贩子,先于中年人离开......
可以确定,那个香烟摊贩定是红党的一个联络点,要想获得更多的信息,那必须得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
内虹口区偏僻小院内。
那棵歪脖子樱花树下,身着藏蓝色和服的陈仓土抬头看着那落下的朵朵花瓣:过了近两个月,又回到了这里,以后,我就是日本贵族藤原仓土,是一把插在日寇心脏的利刃......
前路漫漫,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