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骗人的天打雷劈!可要让我儿子去送死,门都没有……”
“够了!”郭长兴将香烟往地上一扔,那软掉的玩艺儿明明落地无声,可此时却仿若惊雷大响,惊得全场都静了下来。
这是陈翠竹唯一的儿子,是郭志毅的爸。陈翠竹被恶犬撕咬的假想画面从傍晚起就在他脑子里重播再重播——他要救妈,他想救妈,可让他把儿子交出去……
郭长兴紧紧地阖了下眼,满身颓然如同老了三十岁。
许久许久,那双血红的眼颓然地看向他二妹,看向了和他一样有了孩子的郭真真:“小真……”
那干得快要出血的喉头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喊过这句“小真”后,郭长兴停了好一会,把喉咙和情绪都重新调整过一番后,才低着声说:“如果绑匪想要小茹去换命,我这个当舅舅的……”
他重重阖了下眼,一只手悲忿却无措地,握紧:“我也不会同意。”
全场刹然无声。
这句话,就是郭长兴的决定——
如果绑匪想要小茹去换命,我这个当舅舅的不会同意。
所以,现在绑匪想要我们家小毅拿命去换,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能同意。
房门紧锁的卧室里,郭志毅背紧紧地贴在门前,一只拳头死死抵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从这个空间里泄露出一分。
今晚在姑姑们过来前他就被母亲推进房,说这事和小孩子无关。
可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想出去,可他又不敢出去——出去了能做什么呢?又敢做什么呢?
傍晚的视频在他眼前不停地播放着,郭志毅浑身的热血和愤怒在身体里疯狂地叫嚣。一门之隔的大厅里传来小姑微弱的声音:“那妈呢?”
没有人回答。
“难道让妈……就这么没了吗?”
“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警察也说了会尽力……”
“尽力尽力,他们一直在尽力,可人呢!”郭盈盈崩溃地低吼了出来,“老人一个都没回来就算了,现在还搭了个孩子,警察有用吗?郭长兴,那是你妈啊!妈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最疼的就是小毅……”
“够了!我难道不难受吗?那是我妈……”
“你还知道那是你妈!你妈把这房子给你丶给你们一家住,可你呢?你把她赶到那么远的老人院,让她孤伶伶一个人,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你还知道她是你妈吗!”
“小盈丶小盈别说了,别说了……”
屋外混乱一片,屋里的郭志毅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此同时。
屏南区张梅春家,死一般的静。
春姨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固执地坐在门前,就等着警局里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随时让她出去换回她孙子。
张梅春这一生最坚决的时刻,大概就是做出这个决定时。
她和儿子儿媳说,自己年纪大了,吃过的盐比绑匪吃过的米还多,去换了图图,凭经验凭脑子不管凭什么,试一试指不定还能试出半条命回来。可图图不一样,图图他太小了。
太小了,没吃过苦头,没受过罪,他是全家人的希望,更是她张梅春心尖上的宝。所以,图图不能有一点点闪失,绝不能!
屋里的图图爸坐在沙发上,脸沈默地埋在手掌间——他已经将这个动作维持一个晚上了。
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在这片死寂中响起,图图爸爸猛一颤,哆嗦着拿起手机。
那是图图妈的手机,他自己的那一把因为傍晚接到了绑匪的电话,此时已经被警方留下了。
而图图妈的手机上浮现的……又是一个陌生号!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希冀的情绪在他脸上化开来,伴着同一空间里两个女人的催促声:“快,快接啊!”
图图爸的手抖得几乎快要按不准接听键:“喂……”
“明天早上五点半,带你妈到翠湖公园东门来换人。要是敢报警……”诡异的冷笑声消失在倏然挂断的电话里。
“喂?喂?”
对方已经没声了。
十一点,图图爸呆呆看着那把只能传出忙音的手机。
母亲已经焦急地围上来,妻子也在他旁边,因为电话里的警告而浑身发抖。他迷茫地看着手机,迷茫地看着。
许久,一张中年的脸才不知所措地擡起,轻轻地,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妈?”
小时候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