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馀总,不要企图在警方面前撒谎或作任何隐瞒,这案子我们跟踪很久了,了解的绝对比您想象的还要多。”
“言下之间即: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跟我们打马虎眼哟~”初南不紧不慢地补充了句,“跟警察撒谎可是会变得很不幸的。”
馀申轻轻吁了口气。
纪延:“馀总?”
“我原本是打算在电影杀青第二天就回京城的,”馀申沈默地许久,这下子终于开口,“公司那边已经堆积了太多事。可那天上午,我才刚让秘书给我看机票,钟钟就出现在我下榻的酒店里。”
初南和纪延对视了一眼:果然,这两人私下还是接触过了。
纪延:“去那做什么?”
“你们不是查过了吗?”馀申微垂下眼皮,可对面的两人都看得到,这人从眼角极淡地牵起了一点浅浅的微笑。
那是中年人蕴含沧桑的弧度,嵌在眼尾不甚明显的纹路里,不知是温存,还是感慨:“那天她带了一张碟,现在的人已经很少再用的那种dvd,里头有一支曲子,叫《蓝色多瑙河》。”
馀申原本已经快忘了,是那天去了他房间的钟妍提起了,他才想起来:在很多年前的某一个傍晚,在钟钟第一部电影的拍摄期间,他拎着食盒到剧组探班时,看到了舞台上的女孩子。
“钟钟第一部拍摄的电影里,就有这一支曲子。”
那部电影拍是一名舞者的一生,钟妍原本就有舞蹈底子,她学芭蕾舞,可现代舞交际舞也都跳得不差。那时镜头里的舞者与男演员相拥,在舞台上翩然起舞,一个镜头毕,导演喊了“cut”,在大夥儿都去休息时,镜头外的舞者灵活地跳到他面前,拎着裙摆行了个交际礼,说:“老师,可以请你一起跳支舞吗?”
现场还有音乐,是小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那时她还很年轻,孩子心性,对引自己入行的馀经纪人总是一口“老师”长一口“老师”短地唤着。馀申亦心有爱怜,总觉得她如同自己的孩子般,于是很少会去拂她的意。
两道修长的身影悠然摇曳在舞台上,不过因为没有其他人,圆舞曲总归跳得不成样子,没跳多久,馀申便松了她的手。
可没有人知道,不过是那短短的几分钟,她一直记着,从九年前一直记到了九年后。
“只是去跳一支舞?她可是钟妍呢,那么大一腕儿,冒着那么大风险上酒店找一个男人,就只是为了去跳一支舞?”
馀申温和地看着对面提问的女人:“警察小姐如果真是钟钟的影迷,应该知道,这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可确实,这事太冒险了。”纪延也这么认为,“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还是不能相信她冒了那么大风险,就为了去馀总那里跳上一支舞。”
馀申沈默,片时之后,才喟叹般:“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个月八号钟钟发生了什么事吗?”
初南:“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有关系,至少……那阵子钟钟很抑郁,我能感觉到她的抑郁。”
此前警方找过好些人问话,从天天跟着钟妍的助理小王,到钟妍的母亲,到和钟妍传过绯闻的苏泽义,甚至那剧组上下,可没有人同他们说过,那阵子钟妍很抑郁。
她除了中过一次邪发过几天疯,其馀时间都维持着钟妍式的高傲,按部就班,十分敬业地拍着她的戏。
“警察小姐之前提到的那个事,就钟钟被雪藏了两年后突然又有了资源——这个事,相信你们也注意过了吧?”
“对,”初南记得很清楚,“有一位钟钟的资深粉丝曾经告诉过我,当时钟钟本已经打算退圈了。”
馀申:“是打算退圈了,可在她退圈前,恰好又发生了一件事:钟钟的母亲钟宝珠,被查出了癌症。”
初南:“癌症?所以钟钟她……”
馀申点点,眼角的细纹渐渐嵌入了拂不去的遗憾:“所以她做了某些‘妥协’,得到钱,得到资源。”
纪延:“可这和她最近的状态有什么关系?”
“警官查了那么久,就没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吗?关于钟钟和她的母亲。”
纪延:“馀总是说,钟小姐非钟宝珠亲生女儿的谣言?”
馀申没确认也没否认:“这个谣言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那都是传了一波又一波丶被人一改再改后的结果。我工作的派乐影业和钟钟的工作室隶属于同一家公司,所以听说过一些比较原始的传闻:今年总公司组织员工做体检,因为换了